<divid="tet_c">姜恒看着白溪的笑容,眉心轻轻拧着,心里一阵狐疑。「为什么这么笑?」
白溪收敛了笑容,眼神冷漠地看着姜恒,语气淡淡地说:「你说你想要报答我,我是信你的。不过」
话锋陡转,白溪犀利地指出:「报答恩情的方式有许多种,而你却选择了迎娶白璇这个方式。我们认识那会儿,都还是小朋友,我可不认为你那时候就爱上了你的救命恩人。」
「在我看来,你姜恒绝对不是为了报恩就愿意赔上婚姻的迂腐男人。」
白溪的目光,有洞悉一切的智慧。
她笃定地说:「姜恒,你之所以愿意娶白璇,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爱上了她。她自私自利也好,她善良谦逊也好,你都无法否定你爱过白璇的事实。」
「而你现在这般痛苦,这般挣扎,不过是因为你发现了自己爱着的女人,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完美罢了。」
「姜恒。」白溪双手放在桌面,她微微倾身,近距离地看着姜恒,语气咄咄逼人地问他:「我问你,假若白璇从没有对我做过那些事,她始终是那个善良的,完美的,爱你的女人。在这个前提下,当你发现你搞错了报恩对象,你还会跟白璇离婚吗?」
姜恒被她问得晃神了下。
沉默了片刻,姜恒才说:「但她害了你。」
「那我们再换一个说法。」白溪又问道:「假如白璇害的是别的女人,当你发现她不是你要报恩的对象后,你还会跟她离婚吗?」
姜恒这次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见状,白溪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幅度很大,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看吧,姜恒,你其实根本就不介意白璇是否真的善良完美。」
「在解思妤出卖我,逼得我生不如死这件事上,你的确无罪,可你的存在,却有推波助澜的效果。」
望着眼前这个看似高贵的男人,白溪毫不留情地道出了他的真实秉性。她说:「你软禁白璇,惩治解思妤。你做这一切,并非真心想要报答我。你真正想要解脱的,是你自己。」
白溪对姜恒的剖析,深刻而犀利。
听完这些话,姜恒脸上神色明灭不定。
他紧紧捏着那杯柠檬水,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徐星光。
昨晚在游轮上,徐星光跟他说过这样一句话,那句话,彻底点燃了姜恒的怒火。
她说——
【白溪所遭之苦,也有你的一分恩赐。】
白溪刚才说的这些话,与徐星光昨晚那句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姜恒试图说些什么改变白溪对他的印象,可他却惊悚地发现,他的心里是心虚的,是无地自容的。
见姜恒无言以对,白溪忽然站起身来。
她垂眸盯着姜恒,冷漠地说:「姜恒,我救你,不是想要得到你的报恩,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被活活饿死罢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他。」
「你也不需要为我的存在,以及我受过的苦而自我苦恼。同样,我也不会因为白璇的所作所为对你产生别的看法。」
「因为,就算没有白璇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依然看不起你。」白溪问姜恒:「知道为什么吗?」
姜恒抬头,迎着白溪讥讽的目光,嗫喏唇瓣,哑声问道:「为什么?」
白溪丝毫不掩饰她对姜恒的厌恶,她说:「因为,一个靠骗取无辜女子的感情,盗用对方血液来救自己真爱的男人,他的人性之卑鄙,令我不齿!」
摸了摸手腕的疤痕,白溪满脸嫌弃地说:「我现在特别想除掉这块疤痕。因为我一想到我用自己的血,救了你这么个东西,我就觉得恶心!」
说
完,白溪就转身离开了茶餐厅。
望着白溪决然离开的背影,姜恒如鲠在喉,心里有酸涩,也有苦闷。
他没想到过,自己放在心里惦记了二十多年的救命恩人,在认出他的身份后,对他的感情不是怀念,而是厌恶与嫌弃。
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把椅子上,望着酒店外波浪翻滚的海面,头一次静下心来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反问自己——
他真的像白溪所说的那样不堪吗?
认真反省了片刻,姜恒才恍然意识到白溪说的都是对的。
当年,他之所以会跑去渝江城欺骗徐星光的感情,盗取徐星光的血液给白璇治病。其出发点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他单纯的只是想要让自己的爱人活下来罢了。
为了救心爱之人,他枉顾父亲的谆谆教导,置姜家百年清誉不顾,成了一个触碰法律,违背道德的垃圾。
正因为如此,当他后来察觉出白璇是个贪生怕死,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女人后,他就后悔了。
但高傲自大的他,却不肯承认自己瞎了眼睛,爱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事实上,无论白溪存不存在,无论他有没有认错救命恩人。当他看穿白璇的真面目,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后,他同样不会放过白璇,也不会放过解思妤。
但白璇偏偏是存在的。
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宣泄点,有了借口。
他借着错认了报恩对象的理由,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恶念,对白璇展开了报复。
想明白这一切,姜恒只觉得可笑。
「呵。」
姜恒骤然站起身来马不停蹄地返回姜家。
彼时,姜家庄园这边,解思妤也正跟白璇在房间交谈。
解思妤紧紧地捏着白璇的双手,紧绷着神经,固执地想要跟她寻求一个答案。「璇儿,姜恒说你打算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是他在骗我,对不对?」
白璇对解思妤的提问避而不答,反倒是问道:「你跑去找白溪闹过了?」
解思妤知道这事迟早会传到白璇耳朵里,就没隐瞒,索性承认了。「是,我听你在电话里哭,得知你被姜恒软禁了。我气不过,就去了白溪住的酒店,想要教训她一顿。」
「但白溪那个贱东西,以前看着像是个软包子,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跟我还一句嘴。今天却邪了门,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我又哭又闹。」
「被她那一闹,现在全城人可能都知道了我们对她的所作所为。」
解思妤悔得很。
她咬紧牙关,语气恶毒地说:「早知道这祸害会搞出这么多事来,我当初就该让董锡想办法弄死她!她死了,又哪里会闹出这些事来!」
听到这话,白璇并不评价。
她只是语气莫名地说道:「所以,现在全城人都知道你做过的那些破事了?也知道我不仅包庇了你的罪行,还对白溪见死不救的事了?」
察觉出了白溪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冷漠,解思妤顿时没了声音。
她眼神闪烁个不停,捏着白璇的手都有些发抖。
解思妤羞愧地解释道:「璇儿,妈妈也没想要将事情闹成这样子,我只是想要去找白溪,帮你讨个公道而已。」
「我要早知道事态会闹到这个地步,我就不会去找白溪了!」
当解思妤意识到她把事情搞砸了,连累了白璇名声的那一刻,她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这事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啊。
「呵。」白璇将手指从解思妤掌心里抽出来,
她随手抽出床头柜上的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被解思妤握过的手。
解思妤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一凝,接着脸上表情都变了。「璇儿,你为什么一个劲地擦手?」
「为什么?」白璇将手指擦得微微泛红,却还不肯停下。
她说:「因为你让我恶心啊。我只要一想到你背叛了我的父亲,跟那个姓焦的司机搞到了一起,我离你近了,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腥臭味。」
闻言,解思妤错愕地看她,整个人如遭雷劈。「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可是白璇的母亲啊!
「不然呢?」白璇凝视着左手手腕上的疤痕,眼神更是冰冷嫌弃,「我一想到我这条疤痕,是你出轨犯下的罪证,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白璇温柔如水地说出冷酷无情的话来:「妈,让你去住精神病院,都是手下留情了。」
解思妤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朝白璇吼道:「你真的要送我去住精神病院?白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啊!」
吼完,解思妤又流下泪来。
她委屈地哭诉起来:「白璇,当初我为了救你,不得不把你父亲留给我们的全部遗产,都给了那个姓焦的。否则,你早死在了他的刀下!」
「没了钱,我带着你四处奔波,我过得再苦再累,也没让你吃过苦头。白璇,你现在这么做,对得起我的付出吗?」
「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亲妈!你还是不是人?」
静静听完解思妤的哭诉,白璇挺费解地看了解思妤一眼。
她冷静地指出:「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如果不是你跟那个男人做出那些肮脏事来,他能威胁到你吗?妈,是你自己犯错在先,才让我受伤在后。」
「我遭受的所有伤害,都是受你牵连。」
白璇面无表情地总结了一句:「你啊,就活该受罪吃苦。」
亲口听到白璇说出这些令人寒心的话,解思妤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过这个宝贝女儿的真实为人。
好半晌,解思妤才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白璇啊白璇,你的心可真狠啊!姜恒娶了你,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呢!」
一想到姜恒为了白璇,做了那些丧尽天良地事,解思妤就觉得滑稽。
解思妤说:「你们婚礼那天,徐星光要求你割腕还血的时候,其实你早就醒了吧。只是因为你怕疼,怕流血,你就装昏迷。你把一切难题都推给姜恒,让他去做那个冤大头!」
「你对我狠也就算了,可你对姜恒,怎么也那么狠?」解思妤想不通原因所在。
「姜恒?」白璇眸光微微变得暗淡了些。
她感慨道:「姜恒待我的确很好,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只是」白璇突然一撇嘴角,一脸不屑地说:「是他自己要当舔狗,怪我咯?」
听到白璇用舔狗形容姜恒,解思妤再次懵了。她难以置信地脱口问道:「你就是这么看姜恒的?他为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竟然觉得他是个舔狗?」
「不然呢?」白璇坐在床边,玩味地说:「听过一句话么,感情中啊,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白璇轻轻地笑了,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来,她说:「我们之间,先动感情的人,是他啊。」
解思妤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白璇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解思妤不懂,白璇摇了摇头,这才说道:「他爱我啊,他肯定舍不得看着我死。所以啊,当我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就第一时间去查了全国p血型携带者。」
「得知渝江城的徐星光与我血型相
同,是完美的血液提供者后,我只是跑到姜恒面前痛哭了一场,演了一出苦肉计,让觉得我爱他爱得要死要活,他就心软了,就像个蠢货似的跑去渝江城接近那个徐星光了。」
「你明白了么?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用几滴眼泪,说几句暗示性的话,他就能为我赴汤蹈火。」白璇笑容清浅,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发毛。
这是解思妤第一次听白璇说起他们两口子跟徐星光之间的羁绊。
先前,解思妤一直以为,骗取徐星光感情,盗取徐星光血液这件事是姜恒的主意。却没想到,白璇才是那个站在暗处推波助澜的人。
解思妤三观都被震碎了。
她质问白璇:「白璇,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姜恒为了救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姜恒那么喜欢你,你就该好好待他才是啊!」
「他先动心,他有错吗?」
白璇皱眉说道:「他的确很爱我,也的确对我很好。可是,他在渝江城的时候,牵过徐星光的手,抱过徐星光的腰,说不定早就背着我跟她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