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自祖玄门,和张守鱼之前的预测一模一样。
张守鱼有点笑不出来了,他稍稍将乾二爷往前推了推,自己则往后窝了窝。
大约在三年前,祖玄门门主刘四爷登上五姥阴山,前来求见同门师兄张镇山。
张守鱼还隐约记得那天的光景。
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戴着一只宽大的皮质牛仔帽,将半张脸全都遮蔽完全,只露出一个微带胡茬的下巴。
他下巴中间有个凹陷,看着像农村犁地用的扒犁。
张守鱼听师父念叨过,貌似是小时候刘四爷和张镇山玩闹,被张镇山拿柳条【子】抽出来的。
庙里只有一老一少,张守鱼那时虽年幼,却也学会了奉茶倒水。
不过庙里实在是没有油水,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给刘四爷准备的是山泉水配福寿饭,除此外还用出【殡】的纸扎人给刘四爷做了个蒲团。
没办法,山神庙没有香火钱,实在是穷尿血了。
那天刘四爷和张镇山在主庙里聊了许久,张守鱼那时还不清楚刘四爷的身份,只是好奇为何师父会打破先例,准许一位外客进入主庙。
刘四爷和张镇山聊了一下午,天完全黑的时候,刘四爷从主庙里摔门而出,庙中的张镇山亦破口大骂。
张守鱼那时候年岁尚小,也根本记不得他们嚷嚷什么了。
刘四爷临走前,张守鱼正拿着一条扫帚躲在大门后头,刘四爷路过他的身旁,抬起大手在他脑袋瓜子上揉了两记。
以至于到现在,张守鱼都很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
张守鱼被迫下山之前,山神庙生变之刻,张镇山曾跟张守鱼说过几嘴刘四爷——
“鱼儿,那刘四若还当俺是师兄,就不会做出那等违背祖训之事。这些年他投靠了直隶军阀,有北洋之虎这座大靠山撑着,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知道他发迹后定会来寻我,只是没想到他的手段会如此狠辣决绝!”
不管师父话里究竟藏着什么,有一点张守鱼还是十分明确的。
刘四爷,违背祖训,不足与为伍!
张守鱼虽不明就里,可眼下确实不是跟祖玄门打太深交道的时候。
张守鱼看了看司徒零,按理说这家伙应该跟自己是一般想法。
毕竟祖玄门这些年投靠直隶军阀,眼下他们默默在背后做局,很显然站在了司徒零和奉系的对立面上。
不过此刻的司徒零稍稍让张守鱼看不透,他不光没有和对面撕破脸皮,反倒还与吴锋有股相见恨晚的意气相投!
咋回事?
局面不明朗,张守鱼唯有静观其变。
“兽哥,你也算是咱行当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咱这行的规矩你不可能不懂,下墓不认亲,我们下手不黑,到时候吃亏的是自己!”
面对汉阳造的质问,李娅回应得不卑不亢。
“哼,的确是祖玄门的风骨。”
汉阳造重重冷哼一声。
“早就听说刘四爷心狠手辣,没成想手下人也这般赶尽杀绝。刚刚若非我躲得快,恐怕一条腿就被你们打成筛子了!”
“彼此彼此,天下的乌鸦一般黑,都是出来跑活计的,谁身上都不干净,说这么多有意义吗?”
李娅的嗓音高亢又不容置疑,她似乎不太懂中国人的礼数,一言一行完全是欧洲人的风格,也完全彰显着她在团队中的领头地位。
李娅回身瞥了一眼吴锋。
“聊够了吗?”
“知道了。”
本还在和司徒零抽烟攀谈的吴锋,被李娅提点一嘴便立刻熄火归队,这位乾二爷口中的狠茬子,在李娅面前竟服服帖帖。
此举显然没给司徒零面子,司徒零恰恰又是好面子的家伙,一双藏在金丝眼镜背后的眸子立刻黯淡下来。
司徒零走回到自己人身旁,依旧叼着半根香烟,他细细吸了一大口,随后将烟雾缓缓吐在李娅面前。
“李娅,是吧?”
司徒零问话,李娅并未理睬。
“祖玄门吴锋是我曾经同窗,刚刚不过是同窗叙旧,不代表我接下来的立场。”
在交涉这方面,司徒零的先礼后兵,显然比汉阳造更加妥帖。
张守鱼望着司徒零的背影。
以他对司徒零的了解,刚刚的语气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位斯斯文文的败类副官,接下来应该要动真怒了!
果不其然,司徒零掐灭烟头,从左侧裤兜抽出一只手帕,将手掌和金丝眼镜仔细擦拭完好后,又理了理自己一向精致的三七分头。
“李小姐,有些话我觉得我得问问了,若当真是你们干的,那我们再不死不休,毕竟凡事讲究个因果,误伤就不划算了。”
“想问什么,开门见山吧。”
“呵呵,行,一个法国混血还会用成语,不错不错。”
司徒零略带讥讽的喃喃一嘴,随后推了推擦拭干净的金丝眼镜。
“上面的五行大局,你们知道多少?”
“一点点。”
“一点点?西北山麓那些尸群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
“不是。”
“那额木耳河口那些浮尸呢?”
“也不是。”
“我那些随行兵士的病毒呢?这个也不是?”
“这个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