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鱼向来理解不了这种徒有其表的玩意儿。
早些时候跟张镇山逃荒,他们沿途住过不少废弃庙宇。
那时候张守鱼就很不理解,为啥子大雄宝殿要搞得这么排场阔绰,为啥寺庙里的佛像要如此金光璀璨通体鎏金,佛家难道不应该六根清净不染尘埃吗?
以黄金镀金身,以金身传法号,诵四大皆空,何其笑哉?
张镇山也跟张守鱼解释过,从梁武帝三次出家解释到南朝四百八十寺,可张守鱼还是不喜欢这种堆砌起来的圣洁。
可能他住惯了山巅的破庙了吧,就像张镇山经常跟他说的,贱民天生贱肠子,吃不习惯山珍海味,也住不习惯广厦琉璃。
当然话说回来,此间瞧见的两尊巨像还是震撼莫名的。
张守鱼若说不惊愕是万万不能的,毕竟他也没见过太多世面。
他仔细将其中一方巨像查看许久,确认并无夹层一类的物事,从外部敲击的声音判断,貌似这玩意也是完全实心的。
是依山而建一气呵成凿出来的,而不是分部件雕琢完毕后组建成的。
这好大的手笔!
这段时间跟着乾二爷,张守鱼也算是开了眼界。
乾二爷曾跟张守鱼讲过,许多佛像都不是一以贯之的,越是巨大的佛像,越需要复杂的模子,越需要多方合力才能铸成。
那些巨大的柱子也是同理。
乾二爷在上次讲完马耳他后,又跟张守鱼叨咕了许多国外古迹墓葬的知识。
他说了很多迄今为止都异常珍贵的消息。
比方说希腊著名的宙斯神庙,好像现如今只剩下几根破柱子了。
比方说帕台农神庙的女神柱前总有人驻足观赏,可他这个外邦人却晓得,真正的女神柱早就被人搬走了,真迹埋在国家图书馆旁边的地下,距离宪法广场仅有几百米。
再有便是那些擎天撼地的欧洲巨大石柱,据乾二爷所说一共分外三种,分别是科林斯柱式、爱奥尼亚式和多立克柱式。
在二爷离开欧洲时,据说这老叟已经能通过柱石的种类,去精准判断该处古迹的距今年份。
这真的是术业有专攻啊。
二爷还跟张守鱼说过,无论是哪一种柱石,都是分成数个石段分别打造,最终再拼接成一起而最终形成的,但这技术已然算惊为天人。
不过眼下面对这两尊巨像,之前二爷所有引以为傲的见识都会被秒成渣滓。
估摸这也是二爷回去后那般沉默的原因之一吧。
走到现在这一步,张守鱼对此地的兴致,已经完全超乎了盗墓摸金的范畴。
毕竟这五姥阴山下的随意一处,放到外界都是蜚声中外的存在,说成是匪夷所思可能更加贴切些!
当然感慨归感慨,张守鱼还是没忘干正事。
张守鱼走到其中一侧索桥边陲,往下继续眺望第九层。
“这”
先前乾二爷信誓旦旦的说根本没有第九层,一众人还完全不信。
此刻张守鱼亲眼目睹,算是彻彻底底被征服了。
“这这到底是个啥?”
张守鱼不知该如何形容下方所见了。
第八层巨型索桥下面,是滚滚烈焰和温度极高的熔岩涓流。
没有青铜索桥,也没有溶洞,更没有什么雕像。
有的仅仅是一个八角棱形的“盖子”,若隐若现于烈火熊熊之中,瞧着不可方物又隐秘绝伦!
棺椁?
青铜巨鼎?
还是别的什么?
张守鱼不清楚,毕竟乾二爷都没敢说道的物事,更轮不到他来评述。
张守鱼只是好奇,若这玩意当真是盛装墓主人尸身之物,经过这么些年的烈焰焚烧,里面岂不是早已化为炭水?
除此之外,张守鱼还观察到了一些“端倪”。
他不确定那些东西是什么,只知道这八角形的盖子有八个“豁口”,瞧着像是八个做木工活的“楔子”。
而隔着滚滚烈焰,他能隐约瞧见八个带着鳞片的“爪子”,正死死扣在这八个楔子上。
远远望去好似八道铁索,将居中的“盖子”拉得绷直!
张守鱼先前听乾二爷讲过苗疆一带的葬俗,其中貌似有“烛龙拉棺”的说法。
可这里是东北,是大兴安岭,是人迹罕至的五姥阴山!
张守鱼盯着下方看了良久,随即幽幽一叹。
难怪那些土夫子会说根本不存在第九层,即便这第九层存在,也根本不是人力能抵临之地啊!
什么叫防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