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在火车上“咣当”了半天一夜,转天下午到了绍兴。
车厢门一开,挤到最前面的顾北第一个跳了下去,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顾北瞬间体会到了一种再生为人的感觉,要是再跟里面多待一会儿,他怕是要被那股味儿给浸透了。
“杨导!您慢着点儿!”
顾北来不及多喘几口,赶紧伸手将杨婕扶住,老太太晃晃悠悠的挤下来,刚沾着地就觉得两腿发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老了,老了。”
杨婕不禁自嘲,要是放在以前,怎么着都不至于,可这一趟折腾的厉害,身子骨像是要散架一样。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现在知道了吧!”
王翀秋跟着下了车,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笑呵呵的说着。
意思就是,岁数大了要服老,别把自己当成小姑娘,瞎鸡儿逞强。
只是这大实话说的……忒不着人待见了。
杨婕白了老伴儿一眼,跟着顾北一起清点了行李,确定没有落下的,又一件一件重新挂在顾北的身上。
“走吧!张老师说来车站接咱们。”
这会儿天色已经昏暗,仨人摇摇晃晃的出了站。
此刻最要紧的不是找猴儿,而是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年头哪哪都不安全,带的行李不少,昨天晚上顾北和王翀秋轮班值夜,谁都没睡好,杨婕也没好到哪去。
一晚上孩子哭,大人闹,还有一伙通宵打牌的,没有片刻安宁。
最受不了的是,同个车厢里还有一帮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大半夜的,又是朗诵现代诗,又是唱歌的。
三人在广场上转悠了十多分钟,终于找见了人。
“在那呢,在那呢!”
杨婕寻见目标,也不管另外俩人,脚步加快朝前走去。
顾北和王翀秋赶紧提着行李,跟在后面,到跟前才看清来人,一老一少,老的不认识,年轻的那位前世倒是喜闻乐见。
瘦长的身材,白白净净的,看人的时候,眼神还带着点儿腼腆。
一点儿也不像只猴子。
至于那位老人则是他们这次要拜访的南猴王六龄童。
笑呵呵的打过招呼:“杨导演,累坏了吧!”
说完一指旁边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儿子金莱。”
“哦!小同志,你好,你好。”
杨婕朝张金莱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心里只当成是跟着来接站提行李的。
“杨导演,天不早了,先去招待所住下,等安顿好了,咱们再细聊。”
六龄童张老师这话,真可以说是说道仨人心窝里去了,咣当了一路,就算一直坐着,身子也早就僵了。
现在最想的就是能找个地方躺会儿,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睡上一觉。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辛苦一下,招待所得腿儿着去。
这地方不比京城,没有出租车,就算是有,普通市民也根本坐不起。
京城的出租公司,一般都是跑长途接外宾,但凡能干上这差事的都得是党员,优秀青年,甚至不少高干子弟,收入极高,还能认识漂亮姑娘。
张氏父子推着自行车在前面带路,健步如飞,顾北他们几乎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
不亏是演猴儿的,脚底下这是架着筋斗云呢。
招待所距离车站不近,别说杨婕和王翀秋两个年过五旬的老年人,就连顾北这还没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都累得够呛,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挪一步都费劲。
“没房了?”
招待所工作人员摆着一张扑克脸,对顾北递过去的介绍信连看都不看,直接甩出来仨字。
这可真真是晴天霹雳,从火车站一路走过来,将近半个小时,最后人家说没房了。
“同志,我们是从京城来这边出差的,您看天都黑了,好歹匀出一间屋子,我们凑合一宿。”
顾北想跟人家商量,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
“京城来的多什么,没房就是没房了。”
说完,将小窗户一关,直接把顾北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外面。
这可怎么弄?
顾北只能转头看向张氏父子。
现在跟往后不同,再过几年,各种私人开办的小旅社就开始冒头了。
十几年后,甚至根本不用自己费心找旅店,往火车站广场上一站,把“我是外地人”几个大字挂脸上,立刻就有大姨过来询问。
“要妹子吗?”
可当下外地人想要住宿,公家的招待所就是唯一的选择。
“算了,杨导演,你们三位要是不嫌弃,干脆就住我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