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于皇位之上的玉安,虽然依旧是孩童模样,可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却已然能将他身上的孩子气遮盖住了。舒言此刻并不想去质问玉安什么,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这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事情。徐铭和苏髯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徐铭招来小太监对着小太监吩咐道:「将王掌监送出宫吧。」舒言拉着阿修罗的手走出宫殿,坐在高座之上的玉安突然开口喊了一句。「阿奶。」舒言扭头看了一眼玉安,她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舒言走出皇宫,阿修罗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感觉到舒言心中的不痛快,便开口说道:「阿奶,你是不是生玉安的气了?」舒言抬起头好笑地看着玉安。「你觉得我不该生他的气嘛?」阿修罗皱起眉头,许是在山中养的好,阿修罗的眼睛变得莹润了几分,看着也不如之前那般吓人了。也就是说这孩子看起来更像人了些。阿修罗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我不知道,阿奶。」舒言摸了摸阿修罗的脑袋,她开口说道:「不用想这些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舒言和阿修罗离开了皇宫,回到了陈府。舒言刚一进院子,便瞧见老管家在门口候着自己,他看着舒言,轻声说了一句。「摄政王发着高烧,一直在喊您的名字呢。」舒言跟着老管家一起回了陈晟之的屋子,屋子里十分暖和,陈云礼在床边候着,陈云卿如今还在平丘,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陈家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舒言难得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走进去的时候,满脸通红的陈晟之睁开眼睛,看了舒言一眼。「那小皇帝如今如何了?」陈晟之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调侃,仿佛在嘲笑舒言一般。舒言笑了笑。「自然是好得很,朝中许多文官围着他,大有一副明君的态势。」舒言说这些,自然不是因为要背叛玉安,她说的陈晟之都知道,陈晟之知道的,她有的还不知道。陈晟之笑了笑,额头出了些虚汗。「你都病的这么严重了,还能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真觉得自己命大,阎王爷收不了你。」舒言走到陈晟之跟前,他虽然发着高热,可精神头却还在。陈晟之毕竟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便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却依旧不会有生命危险,况且染乐此刻还在屋中护着他,虽说舒言自觉和染乐有几分交情,可若真是动手杀了陈晟之。染乐也不会站在她这边。舒言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直接杀掉陈晟之,陈晟之想必也存了这个心思。陈晟之笑着说道:「今晚我怕是要在鬼门关里走一遭,希望夫人能在屋里守着我,也好全了你我一番夫妻情谊。」舒言听到这句顿时笑了,这老头也是准备动手了。「好啊,今夜我就陪着你。」舒言在屋里用过晚膳,阿修罗被人带了回去,外头的雪越发大了起来,屋内除了随侍的丫鬟,还有几个太医。舒言躺在一旁的贵妃软榻上,倒是分外舒适。秋月给她盖了一床整张山狮皮,倒是分外暖和,舒言半眯着眼睛,看向躺在床榻上的陈晟之。陈晟之的烧退了,现在正在昏睡,这屋里放着陈晟之自己的佩剑,舒言现在站起来拔出佩剑就能一刀杀了陈晟之。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瞬间,舒言便轻笑了起来。她怎么可能杀得了陈晟之,而且和陈晟之有恩怨的是原主,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动这个手。舒言这般想到,外头突然响起来嘈杂之声,老管家跑进来对着舒言说道:「老夫人,您的院子着火了,小鱼儿和阿修罗那两个孩子还在院子里。」舒言顿时一机灵,她赶忙坐起来,往外头赶去。火光冲天,若人真的在里头,怕是要被烧死了。舒言往外头跑去,想去救人可却被老管家给拦住了,老管家开口道:「刚刚传来的消息,汉军白莲教西凉等女干细今晚发动了叛乱,不仅劫了大牢,还在城中到处杀人放火,咱们陈家更是混进来不少女干细,老夫人您最好不要出这个院子。」舒言眉头皱起。屋内传来陈晟之的声音。「夫人还是回来吧,留在老夫身边才是最安排的。」舒言冷笑一声,无奈跟着众人转身进了屋子。陈晟之从床上坐起来,虽然脸色看起来依旧十分的苍白,但是高烧明显已经退了。舒言死死盯着陈晟之。「这把火是你放的?你若是想杀我,直接动手就行,为何要连累两个无辜的孩子。」陈晟之冷笑一声。「夫人这般看我,我倒是有些伤心,这种无耻的行径,我是绝对不会做的。」陈晟之说完之后,把玩着手里的一串佛珠。这似乎是智云大师的东西,舒言狐疑地看向陈晟之。陈晟之倒是不卖关子,他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智云大师,我妄想从他那里知道前半生的对错,可是我错了。」舒言心中感慨,这陈老头还真是标准开头。「你错在哪里?」陈晟之冷冷盯着舒言,眼睛里伪装出来的柔情蜜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问神佛对错?为什么不问苦主对错?」外头的门突然大开,老管家带着几个仆从将桃红和秋月推倒在地,桃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怨恨地看着舒言。秋月则是麻木地看着舒言。「你这是做什么?」舒言不解地看向陈晟之,陈晟之捂着自己的伤口站起来,他用手指着两个女子,沉声说道:「这两个孩子是江南人士,你当年在江南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可还记得?」舒言眉头一皱。老管家轻咳一声,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中并发出一股刻骨的仇恨。「老夫人若是想不起来,我便替老夫人回忆回忆。」舒言看着老管家,突然有些好笑,她以为老管家留在陈晟之身边是因为陈晟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