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养心殿外，不见一个侍候在旁的太监宫女，因为皇帝陛下召见了那位在五日之后便要入主东宫的蜀王殿下，当值的金吾卫将此处完全隔绝开来。</p>
拥簇的那处富丽堂皇的养心殿里，摇曳不停的烛火映照着殿中二饶影子忽明忽暗，金樽楠木案牍之上摆放着无数的奏折，而在这张案牍的后面便是是面色略显疲惫的离阳皇帝赵淳，中年男人声音当中泛着股子疲乏虚弱。</p>
“父皇知你所想，但称帝之人，不可无吞莽雄心，却也不可雄心过壮。”</p>
“张巨鹿在离阳朝堂的声望远超过我离阳史书之上任何一任首辅，千古一相的名号并不是空穴来风，朕在时，还能够替你拔掉这根难拔的刺，若朕不在，有张巨鹿在世一年，无论他在朝或在野，楷儿你在龙椅之上都会束手束脚。”</p>
史书之上，皇权跟相权之间的斗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双方对立。</p>
世界既不白，也不黑，而是一道精致的灰。</p>
陆泽轻声开口回答：“凡事既有坏处，那好处同样如此。”</p>
赵淳此刻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只听见皇帝陛下沉声道：“楷儿，你须知太子与皇子的区别，若是你以后行事依旧如在铁门关一样，凡事都想着一口气便全部吃下去，那朕对你会很失望。”</p>
陆泽摇了摇头，神情依旧：“北凉如今已没有了徐骁，北莽几十万大军等草原之上冬雪消融之后，想来便会重启南下的马蹄，那位新凉王能撑多长时间还未可知。而且...离阳内部同样算不得安稳，这时候杀死首辅大人，无异于是在自毁根基。”</p>
赵淳脸上神态变得恍惚起来。</p>
这位无比敌视北凉徐家的离阳皇帝，似乎这才想到离阳下没了那位人屠，北凉铁骑虽还是在徐家子嗣的掌握当中，但想来不论是军心还是民意都处在这几十年时间里的萎靡阶段，整个中原大地实际上都习惯了那位人屠的存在，尽管很多人嘴上骂的欢，但心中还是会感叹徐瘸子扛起了西北的。</p>
赵淳望向面前神态自若与自己谈论下未来的陆泽，中年男人这时忽然笑了起来：“若是从太祖开创离阳算起，父皇自认相较那些先辈，治政要胜出十之**，只输雄才伟略的太祖与识人透彻的先帝在内的寥寥几人而已。篆儿在大致各个方面均不及朕，但楷儿你却在很多事情上都要胜过朕。”</p>
“你可以孤身去北凉，见徐骁最后一面，父皇很高兴。”</p>
“因为你的目光放的足够长远，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我离阳子民。”</p>
“你为了张巨鹿，可以与父皇在这养心殿当面争辩。”</p>
“这是你为离阳国祚着想，同时也是属于你的自负，你自负不会输给父皇，甚至不会输给离阳朝的那些先辈们。”</p>
“嗯...朕相信你。”</p>
......</p>
几日之后，浩浩荡荡的学宫队伍入太安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