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鼻尖抵在严殊的下巴,下颚线以上脖子、脸颊都是红的,身上酒水味很浓郁。
喝醉了啊。方昭想。
舞会结束,两人来到旁边的林荫小道。
严殊喝醉了,一样的呆,一直拉着她去超市,说想吃棉花糖。
“棉花糖”把她拉回10年前的下午,两人坐在游乐场的台阶一起吃棉花糖,严殊说他没吃过,方昭安慰说自己吃棉花糖得了虫牙。
“严殊,超市里没有棉花糖。”
脚步突然停下,严殊在原处顿了顿,闷着头,好久没说话。
那个背影再次转回来,是很久以后。
他红着眼,委屈地绷着下巴:“方昭,你说过要承包我的棉花糖。”声音很磁。
两人相望。
方昭抿抿嘴,严殊会这么说,她完全没有预料。
“好。”方昭去拉住他的手:“我答应你,会给你买棉花糖的。”
“我答应你。”
他迷迷糊糊地甩开方昭的手,跑去旁边便利店,方昭也跟着进去了:“严殊,你要干什么。”
东倒西歪的醉鬼在货架上拿了瓶东西。
他把东西放在收银台口齿不清道:“结账。”
收银员看了眼道:“九十五元。”
“什么?”严殊几乎扯着嗓门喊:“这是矿泉水!怎么会这么贵!”
方昭曲身,看清收银台上的东西,不是矿泉水是瓶白酒。
她尴尬地安顿好那人,把白酒放回原位,顺手从冷柜里捞了瓶矿泉水:“抱歉,我们只要矿泉水。”
收银员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
方昭把人带出去定在一边。
“你喝醉了就这么能闹腾?”她把冰冷的瓶身,抵着严殊的脸颊:“清醒一点。”
透心凉的触感让严殊一怔,他缓慢地仰头,跟方昭对上视线。
“清醒了吗?”
模糊的视线,在他眼前逐渐变得清晰,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朵。
“方昭,你今天怎么待了那么久。”他呆滞地盯着头顶的人。
“什么?”
“你以前不会在梦里待很久的。”他继续说:“走之前,你都会对我说‘我要走了’每次说完你就会消失然后我怎么抓都抓不住”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苦涩,懊悔的情感全部凝聚在眼底:“方昭,我真的好疼,我没办法。”
他当年为什么离开。方昭又想起这个问题。
他有后悔吗。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很想了解严殊的这10年,他们分开的这10年。
没有彼此的日子。
她鼻头一酸,伸手陷进严殊的发丝,揉了两把醉鬼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身子。
方昭捧着他的脸,话语很轻:“严殊,你现在没在做梦。”
严殊半眯着眼呆呆的看着她。
“你很呆。”她点了下严殊鼻子。
他吸了吸鼻子,眼皮耷拉下来,眼眶里的泪花不禁不由地往外涌,泪水滑过脸颊,留下一条湿润的痕迹。
“你干嘛,你在哭?”
“没。”严殊动了动嘴,笑得酸涩。
“骗人,就是在哭。”
“你是小孩子”
“”
把人送回家,方昭一个人躺在床上。
头顶是漆黑的天花板。
她睡不着,老是想到今天的严殊。
无助,内疚,痛悔。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恨严殊,恨到永远都不想见到他,恨到希望他之后的伴侣最好也会离开他。
这毕竟都是她空想。
当那个喜欢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前那些空想,全都成了放屁。
看到那个人这么伤心,自己也会忍不住的心痛。
方昭直起身子,想了再想,拨通一个号码。
方昭:“喂。”
李英:“方小姐,有什么事吗?”
方昭:“我想问一下,你和严殊认识多久了。”
李英:“五年前,他在洛杉矶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
方昭:“他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可以问吗。”
这句话一落,对面迟疑了很久。
李英:“这种事情,我觉得你还是自己问严总。”
李英:“旁人,我们不好参与。”
电话到这里就挂断了。
她捏着手机,更加确定了一点。
离开那年,严殊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他是迫不得已,他没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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