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言无比惭愧,觉得自己低估了一个国公的觉悟。
自己怎么能够将一个堂堂国公,想的只会在乎私利,而不支持朝廷重大决策呢?
万万没想到,徐鹏举接下来的话,差点把夏言给问的晕过去。
“公瑾啊,你上次在我这里看完鱼,回去之后皇上应该告诉你和我谈判的底线了吧?”
“……”
“来吃鱼,这条鱼啊,就是那池塘里最大的那条,所以你看吃的多了,就会最先死,这个道理我懂。”
“……”
夏言感觉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进了徐鹏举的套里。
从自己第一次来见徐鹏举,他就已经想好了要交出田产来。
区别就在于,交出这些田产,他能得到什么!
夏言无奈的只能先亮出第一道底牌,这道底牌是他一开始就打算直接让到位的。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张泛黄的卷轴。
这是他在内阁书架上,找的第二样法宝。
“国公请看,这是当年成祖时颁发的推恩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道诏书没有执行,但国公可以依此向皇上请旨,皇上也一定会答应。”
徐鹏举疑惑的接过卷轴,小心的展开,借着灯光仔细的看了半天。
“公瑾,你这是什么意思?”徐鹏举有点生气的吹着胡子:“我徐家一门两国公一百多年,难道到我这里要断了?”
“哎,不是到你这里,是到你儿子这里。”
夏言早就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扔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措辞。
“你现在想把爵位传给小儿子,可按照正统,两子均非嫡出,肯定要传给长子,无论你想什么办法去运作,这件事一旦暴露,后果么……”
这些话,都是皇上教的,夏言也不知道徐鹏举在怎么运作,更不知道这件事暴露后会是什么后果。
但话说道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不如就依这推恩令,至少邦瑞和邦宁,都能得到个侯爵,总好过邦瑞是国公,而邦宁什么也没有,这件事,国公自己考量其中利害,我就不多说了。”
夏言说完,把那份卷轴收回来,仔细的藏好,还得还回内阁去呢。
徐鹏举脑瓜子嗡嗡的,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言语,连动都没动。
夏言趁他神志慌乱之际,趁机开始讨价还价。
“至于这周围的一万顷地,过往的税粮可以既往不咎,但国公必须要退还给原主,剩下那四家豪绅有多少官田,多少私田,那就是南京布政司的事了。”
“好……好!”徐鹏举还在想两个儿子怎么分的事呢,听夏言说完,立刻就点头表示了同意。
“那国公府后来购置的几千顷地,按照皇上的意思,要进行赎回,按照每亩三两银子,国公这一下就是二百多万两银子的入账啊。”
“等一下!”听到这个,徐鹏举连儿子的事也不考虑了。
“三两银子一亩?现在这南京的水田什么行情,公瑾不会不知道吧?”
夏言当然知道,还知道的很清楚。
他从京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南直隶的田价,然后才去的徐国公府。
“国公,这田价虽说确实有点低,但当今朝廷也紧张,你总得站在皇上的角度上想一想。”
“不不不……”徐鹏举的头摇的很坚决:“皇上应该为我想一想才是,这是祖上几世的基业,我就以三两一亩卖了,我死了都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那国公想要多少?”
“皇上给你的底线是多少?我也不跟你纠缠,低价是多少,我就认多少!”
“皇上给的低价,就是三两!”
“啊呦,二姑娘倒贴,一得儿门也没有啊,我的夏大人!”徐鹏举急的,连南京话都彪出来了。
夏言也很奇怪,为什么明明七八两银子一亩的田,皇上就给了三两一亩的底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