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柄从来就不是弑杀之辈。
就算征服尕甘思,也只杀了几个土司的副手,便将那片地方征服了。
但是今天,陆柄已经出奇的愤怒了。
既愤怒于这些贪官污吏对底层百姓的压榨,更愤怒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是在给皇上的脸上抹灰。
婶儿可忍,但叔不可忍。
老族长的家就在场院的边上,陆柄提着刀走出这庄小院的时候,就看到整个村子里已经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
密密麻麻的官兵,已经将这小小的村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这些人身上穿着的布甲,真真切切是大明的军人,这些士兵手里拿着寒光闪闪的长枪,腰里挎着刀,吃着朝廷的军饷,欺压着朝廷的百姓。
一个身穿铠甲的参将,大马金刀的坐在张硕大的椅子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那个敲锣的年轻人就倒在他的跟前,胸口的血已经染红了这片用来晒粮的土地,那面破锣被踩的变了形,扔在那个死去的年轻人身前不远处。
村子里的百姓,已经出来了一大半,还有几个应该是以为能逃走,将全身的家当都包在了身上。
两个没有穿铠甲的家伙,正在从那些低头颤抖的人怀里,扯过包袱扔到场院中间。
有个妇人左手抱着吓的哇哇直哭的孩子,右手拉住那干干瘪瘪的包袱,里面可能是留给孩子的一点小米,或者是孩子的尿布。
“拿来吧你!”
但那个前去抢夺的人,仍旧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将那包袱抢了过去。
女人怕摔到怀里的孩子,硬是直接后脑勺着地被摔到了地上,引得孩子哭的声音更大。
几个乡亲们连忙上前,围在那女人身边。
这一幕刚好落进陆柄的眼睛里,一股怒火压制不住的窜了起来。
就在他刚想冲上去的时候,身后隔了一排的房子,呼呼的窜起火来。
跟在他身后的老族长长叹一声:“哎,造孽啊,白老三都躺在床上多少年了起不来,这群畜生这是直接把他烧死在里面了啊!”
“我去看看!”那个年轻人把老族长交给陆柄,自己转身返回到屋里拿出唯一的那床破被,在水缸里沾了沾披着冲向了那个白老三的房子里。
那个年轻人刚冲进去,就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从旁边的巷子里走了过来。
看到陆柄先是一愣,等看到陆柄手里的刀时,转身就想跑。
刚转身大概是想到自己身上穿着铠甲,于是笨拙的从腰里抽出长刀走了过来。
这身铠甲陆柄认识,并不是大明军队参将所穿的那种,而是王府护卫副千总以上才能拥有的制式。
只有上半身,能护住胸口小腹和两个肩膀,最适合在地下用,不适合骑马,骆安家里也有这么一件,还是当年他当副千户的时候穿的。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秦王宫里派出来协助的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放下刀去场院!”那人持刀向前靠近几步站定,斜眼扫了一眼院门想到了什么:“胖子呢?”
陆柄看着他身上的铠甲,知道手里的刀没什么作用,反转手腕扔到了地上。
“死了!”
那人眉头一皱,顿时警觉起来,他没想到这个村子里,还有这种杀人之后还如此平静的角色。
“那个屋子,是你放的火?”
“是又……奶奶的,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那人耍了个刀花,把刀横在身前,刀刃向外。
看来有两下子!
陆柄然后看到老族长的孙子从火里冲了出来,将抱出来的人放到地上,身下还滴着血。
看来这个副千户,是先杀人后放火!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很想骂一句畜生,就连畜生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来,这所作所为和鞑靼那些蛮子,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