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卓晴显然已经放开了不少,便带着三分讽刺道。
“对,缘分,这十三楼坊花魁初夜的缘分,也是京师之中约定俗成的游戏。
既然是游戏,自然也有规矩,任你有钱有势,但总归天外有天,这游戏规矩,大家都遵守才有意思,才有争夺玩物的趣味.”
这种话换其他任何一个客人,卓晴都不可能说,但半天接触下来,在易书元面前却说得十分轻松,说完还带着笑意看向易书元。
“龙大侠既有江湖豪气,又有几分才子儒生的随性洒脱,若带着这份气度前往争艳厅,说不定有很大机会得到青睐,方才我来这之前,可是有几位姐妹都想过来的。”
“别取笑我了,龙某兜里这几个子不知道还够不够付这饭钱呢,凑什么热闹!”
卓晴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易书元神色变得有些肃穆。
“而且龙某方才不是说过么,和江湖术士也有交流,实不相瞒,今日龙某前来赏花,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闻言,卓晴心头也是一跳,心里莫名有些慌了起来。
“如何不对劲?”
“嘿,就当龙某说笑,卓姑娘听过便忘了吧,龙某怀疑,这十三楼坊中有妖怪作祟,不是说开阳河神神陨了吗,可能就是没了河神,有妖物少了镇压呢.”
易书元半真半假地说着。
“嘶妖.这世上真有妖怪啊?”
躺在易书元怀中休憩的灰勉此刻抬起了头,虽然不能叫不能说,但那态度在易书元看来已经十分明显。
不但有,而且身边就有。
“其实正常情况下,还是不信为好,不过有时候也不能失了敬畏。”
卓晴听得有些身上发毛。
“龙大侠您说得我都不敢出去叫晚膳了.”
易书元念头一动,便再次说道。
“卓姑娘,伸出手来。”
卓晴便下意识将右手伸了过去,易书元右手呈剑指,隔着一寸距离凌空在女子手心处画了起来。
卓晴只觉得手心很热很痒,随后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扩散到全身,一时间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这便是武者的内力?”
“呃,算是吧,我以术士之法在你身上刻了一道符咒,危急关头它或许能护住你,只要你心念持正,这一道气息就不会散,若心生歹念,它便会散去。”
这么神奇?
卓晴抚摸着手心,再抬头看着眼前的龙大侠。
“好了,出去叫晚膳吧。”
“嗯!”
这会楼中某一处厅堂多得是人,就连水榭这边不少仆从都去帮忙了,卓晴就自己出门去叫吃食。
卓晴一走,憋了很久的灰勉立刻就开口了。
“先生,您下回给提醒一声,我刚刚差点叫出声来,对了,妖怪现身了吗?”
“没有,或许是时日未到,不过我已经在卓晴姑娘身上埋下伏笔,就算今夜它不现身,总会有现身的时候。”
这一次和上回在村寨里的感觉截然不同,若非那一股特殊怪味在,易书元甚至都怀疑自己弄错了,更不用说察觉出对方所在,是在猫还是在人?
“先生,她也是个可怜人,不会害了她吧?”
易书元摇了摇头。
“有我一道法咒,她比其他人更安全一些,只是人世间邪魔歪道总是不少的,有的是外在邪祟,有的则在人心之中,并不是都有万全之策的。”
“或许大概率会在陆潇潇出阁那一夜出事,即便可能是我多心,确实也该通知一下京师城隍,可惜水中已经没了水神。”
灰勉提醒了一句。
“水神没了,但一些部将还在,不至于全都是坏种吧?”
“也是,可以寻他们帮个忙!那股怪味嗅不出根源,未必不是藏在水中!”
易书元说着看向窗外水面,此刻已经日暮西山,江面上被夕阳余晖照射得波光粼粼。
春闱在即,文气汇聚,难道想要勾一个今科三甲不成?这念头一起,顿时就变得强烈了起来。
很快晚膳也被送了上来,而卓晴居然还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只是天色渐暗,桌上酒食也逐渐被吃得差不多了,易书元却察觉到有些不对了,不是妖怪要现身了,而是室内的气氛有些暧昧了起来。
“龙大侠可要沐浴?”
说话间,卓晴居然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是一些形制特殊的东西,易书元大概明白那是鱼泡之类的东西。
见到易书元盯着木盒中的东西,卓晴看向他,脸上泛起热度,却小声认真道。
“若是龙大侠的话也可不用”
“别别别别,卓姑娘误会了!”
易书元暴汗,嘴里蹦出一串“别”,一下从软榻上跳了下去。
“今日龙某已经酒足饭饱,便不打扰了,这里如何结账,是出去中庭?”
卓晴坐在软榻上看着易书元,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龙大侠是看不上卓晴残花败柳之身么?”
“姑娘莫要误会,在下没有任何看不上或看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龙某早已明言,今日是来吃饭,也是因为白天之事前来一探究竟的”
卓晴只是看着易书元,良久才开口。
“出了水榭便有人会收取银两。”
易书元松口气。
“多谢告知,呃对了,中午晚上两顿,大概多少钱?”
卓晴回头望了一眼餐桌。
“十两一桌,水榭屋舍这一天则是二十两。”
易书元刚刚在想二十两虽贵,但拿得出来,结果一听这包间居然也要二十两。
这下玩大了.
“一间屋子要二十两?”
听到易书元的惊愕的声音,卓晴忽然笑出声来,知道他是真的不懂。
“龙大侠走得时候,只需说水榭屋舍的钱已经交给卓晴了便是,那边不会为难你的。”
啊?
啊!
易书元一下子懂了,以他如今的厚脸皮,脸上也难得露出尴尬和原来如此的表情。
等再次告别之后,易书元才终于离去,脚步可比来时快了不少,而楼中此刻正是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
易书元走出楼坊快步向外,在桃花林边缘回望灯火通明的那一处,刚刚屋内那个女子已经到了前厅楼阁的窗前,似乎在望向他。
“先生,她在看您呢.”
“废话,先生又不瞎,也是可怜人啊,只是这份情先生我还是难以消受的.”
易书元叹了一句便离去了,明日还要说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