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院就是陆老教头住了半辈子的家,自退隐江湖回元江县当了那衙门棍棒教头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退下来了也还是如此。
易书元就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下,看向面色依旧十分激动的老教头。
“先生,您在元江县的熟人除了自己家里的,大半都是县衙门里面的人了,不过如今官员升调老人离任,也没几个了吧?”
石生立刻跑到老教头跟前扶住了他,随后抬头露出笑脸。
易书元望了望酒肆简单的面貌,在巷尾一间相对拥挤的屋子内,柜台直接和外墙连着,里头连个桌凳都没有,垒起来的都是大小酒坛。
青年出来抱柴火,听到这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唉”
掌柜的声音从巷尾传来,易书元回头一句“不了”便再度离开了,石生在一边笑个不停,灰勉也是咧开了嘴道。
“打酒,自带装酒器具。”
易书元赶忙从背后取了酒葫芦摆到柜台上,掌柜的一见这酒葫芦顿时就乐了。
“倒也还有一些,再过个十几年可能就没多少了。”
“真的啊?什么时候啊?”
这时候那青年才反应过来,赶忙向着易书元行礼。
灰勉趴在石生头上道。
院中抱着柴火的青年愣愣看向院门,喃喃道。
“给五斤出头,就按五斤算吧,五十文钱。”
那边厨房里,一个青年正在忙活着准备烧水做饭,他望了一眼外头就知道师父又喝光了。
“不用了,我想与老教头一起喝点酒!”
这声音.
这声音!
老人寻声望去,院门口站着一大一小两人,其中的大人是一个儒士,头戴儒巾身着深衣,正是和当年在县衙的打扮差不多的易书元。
“你个小童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就知道这味道有多好闻了,这位客官看着眼生,您来打酒还是定酒?”
“兔崽子,滚去烧水!”
“哈,那可不!外头的挑肩酒没这好不说,起码贵三成,要是出了登州得贵五成,出了岭东那可就很难买到了,而且是一家比一家贵,贵多贵少就看当地掌柜的良心咯!”
“快,先生快请进,快请进啊,这些年您去了哪啊,好久都没听到您的消息了!这位是”
“果然比其他地方实惠,酒香似乎也更浓一些。”
“嗯,劳烦再搬一把椅子出来。”
易书元搀扶老教头重新坐下的时候,青年也搬着椅子跑了出来,把椅子一放下就赶紧招呼。
“晚辈萧玉之,拜见易先生!”
“看来老教头最终还是找到了心仪的传人啊!”
深秋近冬,让老人容易觉得寒凉,即便是老教头也是如此,尤其是最近几天,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一件旧衣服。
“这人还真识货!”
——
元江县的街道不能和重建的登州城比,但同样也很有烟火气,这季节挑担子来城里卖货的山民农人都多了不少。
说着,老教头又看向酒葫芦。
这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这一眼看来,易书元就仿佛从老教头的记忆中走到了现实,让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老教头可不管这么多,他双腿略显颤巍走向院中。
“兔崽子!我十几年未见易先生,焉能不小酌几杯?”
“易先生?真的是你!”
看着这馋嘴的样子,一点没有时日无多的样子,易书元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是这样么?”
青年皱眉露出狐疑之色。
顺着大街走到了元江县著名的同心楼,不过如今坐镇柜台的掌柜已经换人了,楼内的伙计也没遇上熟识,醉宾楼掌柜还在,却也没认出易书元。
吆喝声叫卖声在这里此起彼伏,又加上小地方的人多人其实都相互认识,所以免不了都会打声招呼。
易书元倒是还没说话,那边酒肆的掌柜伸头瞅了瞅外头,见到一位灰发儒士和孩童过来,顿时笑着说道。
易书元说着,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油纸包和酒葫芦都放到了小桌上,老教头顿时两眼放光,看到这酒葫芦就好似想到了早年其中的酒水,口中唾液都不停分泌了出来。
“还能有假?”
“呃,易先生,我师父的身体.”
“挑肩酒?这可是有名的烈酒啊,只闻其名未尝其味,哈哈哈哈哈,知我者先生也,这可是正合我意!”
易书元笑容不改。
“不带点好东西,如何能来一会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