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阁内温度仍在快速下降,漂浮的冰块冻结,连接成片,映着黑眸之光,直抵混沌空间,像一处连通现实与虚无的巨型太易源冰。
那双黑眸流露出一丝焦虑,喝声随之落下:“若元神压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反抗,长时间拒止凛寒能量,你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终将被愈发暴烈的凛寒能量所伤,别犯糊涂!”
驱动元神力量强行镇压肉身的叛逆意志,火旭的深度觉醒意识忽然与前世绝缘,映于魂海之上的影像,竟是今生的某个片段!
······
“轰!”
爆裂声中,火旭的身体被一股强悍的元力卷起,朝谷底坠落。
他未满十四岁,仅是一名三级元少,而发动攻击的人,则是一位年老的九星元烈,虽然双方距离达半里之遥,但对方挥出的毁灭性元力,仍非他一个小小元少所能抵御。
这是一个凛寒彻骨的冬日,墨山山体银装素裹,山脚之下,亦是无边无际的雪原。
在被元力冲击波扫中的那一刻,一缕奇寒透入体内,似被深植于骨髓之中,躯体渐趋冰冷、僵硬,飘在空中,他没觉得拂面山风有多凛冽,相反,他以为雪域的一切都比那具即将冻透的肉身更温暖。
“小子,墨山秘库不是你该光顾的地方,暗中监视宫正署强者的举动,找死!哼,老夫找不出任何留你性命的理由,你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会让许多人受益!”
迷迷糊糊听见高处响起一道冷酷的咒骂声,火旭不想朝那个陌生的老者投去最后一瞥,他的视线牢牢定在那片厚雪覆盖的灌木丛上,下坠中的时空错乱感也不能让视线发生片刻的偏离。
那里,隐伏着一位豆蔻少女,是他孤独人生的唯一陪伴,即便在他偷偷溜出元少院,前来守望火氏墨山秘库的时候,她也总能察觉到他的行踪,悄悄跟来,不离他的左右。
灌木丛内积雪飞溅,蒙面的风飖如疯了一般奔出,顺着覆雪的陡坡,不顾一切下滑,似想与坠落中的火旭竞速。
心头一紧,火旭这才艰难扭动脖子,极力搜寻那名紫袍老者的所在。
好在那人没有感知到风飖的存在,抑或虽有感知但根本没把一名初级元少当回事,那人已经离开攻击现场,远空中映着一团显小的紫色光团。
“蓬!”
火旭欣慰的笑笑,身体冷不丁猛的着地,不闻高空坠落的瘆人脆响,洞开的雪地上却传出一道沉闷而又带着拖长音的嗡响。
他在深不见底的雪被中沉降,转瞬即被积雪淹没。
眼皮沉重,意识开始模糊,火旭极想扒开覆体厚雪,最后看一眼从半山腰滚落的风飖,但他的双手完全不听使唤。
承载生命的时间不再无穷无尽,已经化为时光之昙,一瞬即逝。
他仿佛听见了生命疾速流逝的“沙沙”声。
“火旭哥哥!”
一声凄厉的呼叫,撕裂空间,刺穿雪被,揉碎即将凋谢的时光之昙,将火旭从浑浑噩噩中震醒。
伴随着急骤的“沙沙”响声,雪被微微震动,意识涣散的他依然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气息。
一双纤手飞快刨雪,一次又一次,终于,最后一层覆雪散开,火旭苍白的面颊重现于天光之下。
“别睡,起来!”风飖大声喊叫,双手攥紧火旭的右臂用力拖拽。
她眼浮泪光,唇角翕动,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慌张。
臂弯处传来风飖的体温,脸上拂过她温暖的气息,火旭奋力挣扎,生生咧开早已麻木的唇角,浮起一抹僵硬的微笑。
五年了,他与她相濡以沫,耳鬓厮磨,并好几次互相扶助着度过了人生中万分艰难的时刻。
火旭明白,在他即将离世的时候,茫茫人海中,唯有风飖在乎他的生死,慷慨的给予他临终关怀,甚至会为他伤心落泪。
他非常知足,很想与她郑重道别,可惜知觉如水飞逝,他在微笑中闭合了双眼······
火旭醒来时,映入他眼帘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斗室与三张人面,无比熟悉的风飖,不算陌生的风云,依稀识得的风氏名医风拓,三人正在激烈争吵。
“旻针渡寒?我这里倒是不缺旻针,可是,管用么!”身着医袍的风拓将一个白色条形玉盒一把拍在桌上,负气道:
“灵魂深处植入了凝练过的凛冬奇寒,就算是元烈强者,能被旻针渡寒救活的概率也不足万分之一。
一名三级元少,神识根本无法做到大开大合,身体机能天然排斥寒针,对其施以旻针,不仅不能渡寒,而且还会迅速掏空其体内仅剩的热能,加速他的死亡!”
“你方才说旻针渡寒是救他的唯一方法,现在又说此法不管用,如此颠三倒四,束手无策,算什么名医!”风飖言辞激烈的嚷道。
风拓语塞,风云连忙劝道:“飖儿,休得无礼,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享誉都城的一代名医啊,他说没法救便是真的救不了。
罢了,天命难违,对一个外人,你也算尽力了。”
“他不是外人!”一字一顿吐出这句话,风飖忽然炸毛:“你们不救,我救!滚,都滚出去!”
风拓摇头,风云叹气,二人无奈出了大门。
火旭神智恍惚,尚未完全弄清楚方才三人因何争吵,一团疑云占据了混沌的脑海:“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