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笑完,他就被狠狠地翻了身。
犹大的眼眶随时有火蟒窜出,压在他胸口的心脏本应该早就没有跳动的功能,竟然宛若失火的丛林散发出林木崩裂的磅然声响。
见他这种目玼俱裂的伤心模样,卢西弗几乎忘记了原先的企图,收回了蓄势待发的最后一击。算了,在各式各样的交手中,他也不时刺伤、暗算过犹大
要说到以身体为武器,将方当成自身网罗下的受困蝴蝶,这种伎俩自己也不是没有做到。
只不过,他向来不明白,为何犹大选择了如影随形的“炼狱刑”──就算是退一万步,要他割舍耶稣是千难万难,也不用答允对方那么荒唐的条件啊。
说是共生还太过温和,寄生在犹大内里的耶稣有如玩偶的线轴,只要兴致一来,可以随心所欲让这个傀儡跳出任何舞步。
问题是,由于被名之为爱的项圈套上,这傀儡反而永远失去了爱的可能。
他以最接近温柔的手势,托起犹大低垂的头。
“那么想要回到不可能逆转的当初吗,第十二位门徒”
对方以罕见的青春期倔强模样,挥开他的手。一整个正值盛年、美好强劲的雄性炭素有机肉身就这样豁出去,抛开所有的矜持与权谋花招,如同一层厚实的火山粉灰,覆盖在卢西弗无力移动的身躯。
卢西弗玩弄着飘到自己脸庞的头发,柔软地感叹着。
“你故意选择一系列的、没有穷尽的必死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再来一次。生存的彷徨、败坏的血气与分泌物、抽动的短促,以及一次次宛如溺水的断气。这些肮脏把戏你还真是玩不腻啊!
“一方面,你藉此安抚体内无法根治的暴怒,你想报复那个化名『救世主』、一手编派你操弄你的主人,那个借着驻进你的体内来折磨你的神之子。另一方面,你自己也知道,正因为对于原乡的恋栈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你体内扑火的飞蛾一而再、再而三,只为了让自己得到天启,或是一劳永逸的绝望。”
卢西弗顺着犹大的脊骨一路滑行,最后定格在居住着松果腺与欢乐盆地的尾椎,找到要害一般的穴点。他知道,那张隐藏在自己肩窝的桀骛脸庞是如何情不自禁。
明知无用的坚忍,增加了瀑布直刷而下的决绝狂潮。
“你想回到的那一刻,就在每一次有机肉身灭亡的顷刻,永远滑出你的掌握。于是你不死心,再试一次,又一次,你以为倒行逆施的回归可以豁免你,从已经成为的现状解脱出来。”
就在犹大终于崩溃嘶叫的同时,他凝聚仅存的动力,将对方送入忘却与极乐并存的空白。
真是,有时候他实在看不顺眼自己的触景伤怀。干嘛安慰那小子呢照说他应该笑吟吟地受用对方的痉挛,在临界点前后辗转匍匐的惨状,就是不给个好死。
算了,卢西弗暗自伸伸舌头,就算是免费大赠送的附带点心吧。
“你难过了好久,是吧痛苦让你长出黑色的龙鳞,让你潦倒得无比撩人,让你苦恼又无法不面对自己的错纵斑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