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娘说的,住持给丫丫批命,说她是灾星,果然是瞎编乱造!
该死的王奶娘!
思明皓跌跌撞撞地走下数不清的台阶。
忽然,他脚底一滑,狼狈地滚下来。
一脑门的懵逼。
他缓过神来,痛苦地闭了眼,拳头重重地捶地。
这五年,他和父亲、兄弟们对丫丫做过什么
对一个年幼的孩童来说,至亲无休无止的虐待、打骂,无异于毁灭性的伤害。
思明皓看着长空堆积的霾云,清澈的眼眸流淌着猩红的血水。
他学医五年,回京不过半载,但对丫丫的伤害已经足够令人发指。
恍惚地想起,他回京不到一个月,丫丫染了风寒,卧床两日都没人知道。
雪儿也不慎染了风寒,说是送小米粥给丫丫吃,回来就病倒了。
雪儿说是自己身子弱,丫丫不是故意把病气过给她的。
父亲见雪儿高热不退,饱受病痛的折磨,心疼极了,把一切过错推到丫丫头上,责令下人不许给丫丫送饭送水。
对患病的孩童来说,这无异于让她去死。
思明皓本想煎了汤药,送一碗给丫丫服用。
然而,虚弱的雪儿黏着他,离不开他,他最终没送去。
那次,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雪儿三日便痊愈了。
下人说,丫丫病了七八日才有所好转,又缠绵病榻十余日……
还有年尾的团年饭,一家子齐齐整整,开开心心。
父亲觉得灾星不吉利,会破坏思家明年的运势,不准许丫丫一起吃饭守岁。
雪儿早早地换上新衣裳,殷勤地去请丫丫。
半个时辰后,雪儿伤心难过地回来。
在他们的追问下,她道出了原委。
丫丫说,爹爹没来叫她,她才不去吃团年饭呢。
雪儿善良地央求:“妹妹孤苦伶仃,好可怜的。爹爹你不要跟妹妹一般见识,跟我一起去把妹妹接过来。娘亲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提起母亲,父亲自是大发雷霆,年节期间不准丫丫出现在主院。
如今细细想来,思明皓恍然大悟。
雪儿看似维护丫丫的话,实则绵里藏针,引导性十足。
而他,对雪儿不仅毫无怀疑,甚至盲目地言听计从。
他自诩胸怀仁义、救治病患、济世为怀,却冷漠、粗暴地对待无辜年幼的妹妹,他算什么仁医
跟十恶不赦的凶徒没有区别!
想到此,思明皓的胸口好似万箭穿心,悔恨与愧疚啃噬着他的心。
他牵着骏马回城,神思恍惚,何时下起了雨都不知道。
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走到摄政王府。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交织在一起。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她的影子无情在身边徘徊……
思明皓全身湿透了,却不想走。
就让雨水把他的罪孽冲刷干净!
但他知道,根本洗刷不掉。
丫丫,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
但是,我会尽力弥补!
思明皓昏昏沉沉地回府,栽倒在门前。
仆人发现时,他的白衣沾了不少污泥,一身狼藉。
思天磊等人得知他病倒了,赶过来看望。
“你去哪儿了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思慎行担忧地问。
“三哥哥,汤药很快就煎好了。”思洛雪的面上布满了关切。
“你们都走吧,我想睡会儿。”思明皓冷漠地翻过身。
“三哥哥,我留下陪你。”她娇软地说着,给他拉好棉被。
“我叫你走!”他烦躁道。
思洛雪愣了一下,委屈地扁着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