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愣住了。
搭在刀柄上的手颤动着，心脏几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走过来，看到少女脸上挂着的茫然，他也跟着茫然无措。
“抱歉我”裴衍失语了，很快，他慌忙解释。
闻笙鼓起了很大勇气，猛然抬头，盯着少年的眼睛。
“抱歉小师弟，半夜打扰是我思虑不周。”
“下次不会了！”
闻笙的话说的很顺畅，没有任何停顿，脑子里想什么就一股脑地都说出来。
“不打扰小师弟休息了，抱歉。”
闻笙抓紧了浮水石，话说完扭头就走。
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东西送不出去了吧。
她敲门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
眼下这种情况，她没有多余的勇气，将东西送出去，然后解释她给所有人都准备了。
总之呀。
闻笙有些懊恼。
她真没用。
【崽崽】系统情绪低落。
它也有错，它不该怂恿崽崽半夜送东西的。
白天白天就也挺好。
裴衍目光落在那有几分狼狈的背影上，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无法呼吸。
有一种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
他很少见到少女话说这么利索的时候。
那一句“不打扰小师弟休息了”在他的耳边盘旋着久久不散。
不打扰。
没有她背书的声音，他根本就睡不着的。
他不是故意将人拒之门外。
也不是故意将那样的杀意泄露出去。
他本以为是沈芙去而复返。
裴衍想解释，但那种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时，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般。
无论说什么，显得苍白。
解释什么？
解释他不介意她夜访吗？
还是解释，他以为她是沈芙？
可是说到沈芙，他难道还要解释沈芙不是自己的未婚妻吗？
想到这里，裴衍自嘲地笑了笑。
多麻烦啊。
他有必要吗？
他在担心什么，宗门情谊他需要吗。
他是妖神转世，注定为敌，何须因为这些事情搅乱心神。
裴衍睡不着，他一贯睡不着。
但却没有一个夜晚像是这样煎熬。
他闭上眼睛，就是闻笙那张错愕的脸。
少女的眼睛写满了情绪。
他能读懂她眼里的难过。
想起一次，心脏就被郁闷包裹。
还有
他想起了那个月夜，她拿牙齿咬他，还埋怨他欺负她。
想起她替他换药时的小心翼翼。
还有。
他记得谁挡在他前边。
也记得是谁明明救了他，却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抱歉。
裴衍翻来覆去，最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寒月如牙。
他真该死啊。
他当时就应该追上去，告诉闻笙。
他认错人了而已。
解释的话再复杂，他又不是不会说话。
真的
再这么想下去的话。
真的要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