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又是那个熟悉的牌楼内,只见光头坐在一把软凳上,正让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给他把脉。
这人便是袍哥会里赫赫有名的马郎中。
但是马郎中出名不是出名在他的医术,反而出名在他的作风。
此人医术高超,但是贪财好色,除了重金出手,宁愿见死不救。而且独好男色,这也是他最爱混迹在这黑帮之中给人看病的原因,因为这里年轻小伙子最多。
只见他一边掐脉一边摸着下巴,嘴里还不停念叨:“怪哉,怪哉!”
旁边谢四爷端着茶盏,好奇问道:“马医生,不知哪里怪了”
“此人百脉俱在,却唯独失了肝脉,而且肝气全无,应是死脉才对。可是这人却又活生生坐在这里,实在令人费解。且让我用金针一试!”
说完,他打开随身的医箱,取出一卷布囊。将布囊展开,便见有金银二色细针,分上下两排插着。
他取了一根金针,出手如电扎在对方手腕处,只觉针下空空荡荡,如中败革,全无得气之感。当下惊讶道“居然连金针也不能得气。”
他皱眉沉思半晌,然后对着光头说道:“你将那人对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我,不可遗漏。这可关系到你的性命!”
光头连连点头,又把白天跟谢四爷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马郎中听完,沉默不语,心里暗道:“难道真有人有如此手段我却是不信!”
当下吩咐:“将衣衫解开,给我看看那道掌印。”
光头依言解开衣衫,马郎中看后,啧啧称奇:“还真将肝气抜于体表!这莫不是神仙手段”
他当即取了一根最长最细的金针,对着光头道:“你放松身体,不要紧张。我现在要直探肝脉,直捣黄龙。”
说完,也不管光头反应如何,眼中闪着兴奋,直接出手扎进光头肋下,倏忽间,已不见金针踪影,六寸长的金针只剩针头还在皮肤外颤动,
“且让我来试试你的深浅!”
他直接以二指捻针,闭目凝神,呼吸也渐渐变缓,眉心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竟以道家‘火里种金莲’之法,直接将浑身气血为燃料,点燃心中无名真火,用金针为引,攒了三道暗劲,如连珠箭般三箭齐发,射向对方肝门。
三道暗劲齐发,本以为能一击奏功,但是一入对方肝经处,却如泥牛入海,渺无踪迹。
马郎中心中存疑,试探半晌,直到额头冒汗,渐渐感到后力不继却依旧无果,才堪堪罢休。只能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句对方命苦,就要撤功拔针。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马郎中只觉一股极为磅礴阴柔的劲力顺着金针,居然直冲自己无名指末端的关冲穴,而后沿着腕背,顺着手少阳三焦经,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直通肘尖,接着一路直上,沿着上臂外侧上达肩部,最后分布于胸前,盘踞在心包处。
马郎中大惊失色,先前三道暗劲齐发,自己早已心神耗尽,无力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劲力侵入自己的身体。
连忙解开衣服,只见胸口已多出了一道红团。闭气一试,顿觉五内俱焚,头晕眼花。再看光头胸口,已然掌印尽去,一摸脉像,肝气蓬勃,哪里还是什么死脉。
不禁暗暗惊呼:“妖术道术这是什么手段!”
“谢癞子害我苦矣!”
马郎中看向谢三爷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恨意。
谢三爷也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想到那马郎中可不是毫无根底的人物,不可等闲视之,便好声问道:“马医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藏了一道劲力于此人体内,引而不发。只待我出手医治,便如移花接木一般转于我的身上。如今他沉珂尽去,而我却命不久矣。”
马郎中仰头感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真是好手段呐,好手段!”
说完又对着谢四爷恨声道:“谢四爷,今日所赐,马某铭记于心。我还要请师傅出手救命,就不久陪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医生!马医生!……”
谢四爷喊了一声,对方不应。便只能满脸铁青地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全没了上午时的气定神闲,雍容气度。
“去查!给我挖地三尺,找到那个人!”谢四爷厉声咆哮,手下纷纷领命出门而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
“啊……!”一声惊叫响彻牌楼上空。
谢四爷穿着睡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惊惧不已。
只见镜子中的自己,睡衣敞开,一个青黑色的掌印正印在肋下,赫然醒目,如死神夺命,幽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