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怪物逃掉了?”
“是的,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李决心出手才逼退他。”
钱老紧捏着话筒,手指略有些发白,深吸一口气道:“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除了在场几个,没人知道。”
钱老踟蹰半晌,忽道:“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马林有些惶恐,略微迟疑道:“钱老,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钱老冷哼一声,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马林有些为难:“可我现在已经到了指挥部,等会儿汇报工作,也要隐去这一部分吗?”
“这里可是京城,没有军区支援,让这怪物流窜,可真就是极为严重的恶件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担责。
钱老何尝不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冷冷笑道:“你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说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指挥部那些不是人吗?”
“可……”
“没什么可的。”钱老一锤定音:“先压下这件事,其他的你如实汇报,出了问题我负责。”他大包大揽,忽又问道:“王一逃走之后,你们有掌握他的动向吗?”
听到正事,马林正色起来,回答说:“我已经安排人去跟了,机会合适就动手。”
钱老“嗯”了一声,手指敲敲桌面,顿了几秒,这才说道:“他不是一般人,凡事小心为上,必要时我允许你们动用特殊手段,但要注意影响,知道吗?”
“是!”
马林眼前一亮,即便隔着一个话筒,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一个军姿。
钱老听他答地干脆,也不复之前的严厉,温言勉励几句,又把马林弄地热血澎湃起来。
林系的人都以为马林是林家的嫡系,毕竟麒麟大队长的位置,就是林安幸出面力推上去的。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马林早就成了钱老的人。
对于马林这种一心追求上位的人来说,县官还是不如现管来的实在。
而且林家直系没有一个人混官场,大家愿意归附到这块牌子下,一是林老爷子遗泽深厚,二则是抱团取暖。
反观钱老却早已站在权力金字塔的顶尖,聪明人都该知道怎么选。
没出事之前,马林还是表面上装作对林家忠心耿耿。
出了事之后,踏马管你是谁,老子不演了!
钱老眼神闪烁,轻轻发出一声笑,缓缓挂断电话。
所谓统上御下,在他四十多年政治生涯中,早就练地炉火纯青。三言两语,便可让马林感恩戴德。
更何况他还是林老警卫员出身,见识过最高端的权谋心术。一言一行,实地教学,对他影响深远。
所以钱老自认为,这天下唯有他一人,可承袭林老的衣钵。
那么林家没了之后,自然也该由他继承林老的政治遗产!
钱老眯着眼,注视着眼前坐在沙发,上身藏在阴影之中的不速之客,沉默不语。
黑暗中传来一声笑意:“钱老,这下你总该相信我说是事实了吧。”
秦老视线放低,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哈哈一笑,两手一摊,道:“秦老既已猜出了我的身份,又何必在这里装糊涂呢?”
他两手抵住膝盖,身子前倾,整个人从阴影中露出来。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却又有几分书卷气的白净脸庞。看上去有些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偏有一种职场的干练感。
钱老忍不住多看两眼,嘴角往下微撇,轻笑一声:“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呵呵呵……”陈亮抿嘴一笑,镜片反射出寒光,好像是从他眼里射出来:“那我就再给钱老提个醒。”
他缓缓开口,语气幽幽:“几个月前,汉市发过来的消息,钱老应该不陌生吧?”
陈亮嘴角带笑,一动不动地盯着钱老。
钱老眼角一颤,脸上神色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胸膛也微微出现一些起伏。
他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睛已经泛出冷意,又多了些杀气,语气犹如寒冬坚冰:“你们既然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又何必跑到国内兴风作浪?”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亮淡淡一笑,闲闲开口:“国外再好,终究不是故乡。当初离开是被迫,如今回来也是必然。”
钱老抿嘴沉默,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们要做什么?”
“不不不……”陈亮摇一摇手指:“不是我们,是我?”
钱老稍稍抬头,挑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陈亮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也不明说。
“呵呵呵……”钱老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
陈亮就那样笑眯眯看他,也不打扰,直到钱老笑的气喘吁吁,才问道:“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让钱老这么开心?”
钱老摇摇头,语气略有些玩味:“我只是想起一句话……”
“什么?”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钱老淡淡说道:“还以为轮回能有所不同,没想到竟也不能免俗。”
陈亮听他吐槽,脸上毫无波动,甚至还笑了一声,说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只有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然就只配成为别人的养料。”
“在这一点上,我想钱老应该和我有很多共同话题。”
钱老闻言冷哼一声,对方的讥讽令他有些不快。
“你的意思是我能够帮你往上爬?”
“当然。”陈亮大大方方道:“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钱老没有资格,今天我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钱老眼睛半眯,语气忽轻忽重:“我为什么要帮你?”
得益于多年主持政法工作的经历,他此刻就像一只蹲守猎物的饿狼,眼里满是狡猾与凶恶的光芒。再加上身居高位,威势极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纠缠危险与庄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