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刺激的厮杀场面,观众兴致缺缺,主办方很快又推上来一个男孩。
男孩只持了一个半人高的盾牌,整个人形销骨立,宛若行走的骷髅架子,和皮毛油亮、肌肉紧实的锯齿虎形成了鲜明对比。
男孩眼眶深陷,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却出乎意料的有神。他紧盯着锯齿虎,余光看见女孩在血泊里艰难爬行,挪向铁剑所在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随后竟是以拳击盾,对着锯齿虎挑衅。锯齿虎后腿屈蹬,直扑男孩面门,将他掀翻在地,虎牙直逼那脆弱的咽喉,却被盾牌所阻拦。
生死存亡之际,男孩负隅顽抗,一时间竟也与健硕的野兽僵持不下。
锯齿虎一心要将碍事的盾牌撕成碎片,脆弱的脖颈暴露无遗。虎口的腥臭熏得男孩两眼发黑,就当他快要力竭时,身上的压力忽然一轻。
铁剑划开锯齿虎的大动脉,滚烫的鲜血喷溅了女孩一身。
看台上陷入短暂的沉寂,女孩身形晃了晃,再也无力支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夏玥在床上倏尔睁眼,不可抑制地大口喘息。梦中所见太过逼真,那些疼痛和恐惧若有实质,攀附在她的每一寸筋骨,盘踞在她的心脏上。
这些频繁浮现的鲜活梦境,大概率就是属于她的记忆碎片了。
自己原本的生活过得这么艰难吗她望着天花板出神。
或许就这样以夏玥的身份活下去也不错。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却让她难以忽视。
如果她的归宿之处是地狱,那么现在有亲人有朋友,活在阳光下的日子,真好。
魔界
“罪臣妖魅,通敌判主,暴露营地位置,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请魔君论处。”
几位魔将立于两侧,中间跪着长发散乱的妖魅,一同等候着上座的穆九渊做出最后的裁决。
穆九渊目光飘忽,一会儿看看阎罗,一会儿又看看湫漓,支吾半天却始终敲定不下。
湫漓索性上前一步,直谏道,“叛变应是死罪,但考虑到妖魅曾为种族利益殚精竭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认为应当革除其职位,施以流放。”
穆九渊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连声应允,“那就按此处置吧。”
阎罗略觉惋惜,失去了妖魅的助力,他又将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随着籍贯被剥夺,沦为一介流民,那根魔主御赐的长鞭也被上缴,妖魅的所有物最后只剩下灰焰。她不免觉得可笑,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感慨。
穆九渊派了数十人押送,确保她远离驻军位置,而她从始至终也都异常配合,甚至依旧带着一贯懒散的漫不经心。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妖魅有她自己的傲气,即便境况不尽如意,也不会因此失了体面。
在擦肩离开的瞬间,只听阎罗朝她低语,“静待魔主归来,你多保重。”
妖魅没有侧头回应,却是兀自粲然一笑。这个笑容不见半分媚态,而是带着冷然的嘲弄意味。
纵然论智谋,她不及其余几位魔将,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根本不存在魔主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冷玥在人间恐怕自顾不暇,事态发展早已失控。
魔界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