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夏玥跟我说,说是尤子惠放的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害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谢冠言缄默不语,并不同他争辩。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柔软,不容侵犯。
等敖辰嘀咕着醉倒在酒瓶间,睡得不省人事,谢冠言垂下的眉眼间,才显露出悲伤的情绪。
“我准备出国了……”他朝着浓郁的夜色倾吐秘密。
家里的生意早有向国外发展的趋势,只是为了他这个独子,出国计划一再拖延。
而如今,他好像没有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的理由了。
即便熊雨琦原谅他,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恢复如初了。
晋卓川进入了组织高层,想找麻烦轻而易举,他不想再牵连她了。只有他彻底离开,此事才能完全揭过。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行人来来往往。
谢冠言把头靠在椅背上,仰望夜空中的月明星稀。
半年之内,他就要离开了,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城市。
从此再无故乡的春夏秋冬。
从此再无她。
这一走,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他不给自己留半点退路,以后思念再强烈,都跨不过七个时区。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肖忆晴今晚值夜班,苏源用夏玥的钥匙打开她家门,把她抱进房间里安顿好。
在酒精的作用下,女孩已有睡意,但还是本能地攥紧他的衣角。苏源坐在床边,帮她拂开脸上的发丝,耐心地陪伴左右。
得到了切实的安全感,她很快进入浅眠,呼吸声逐渐平缓。
苏源怕惊扰了她,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只不厌其烦地用目光一遍又一遍描绘她的五官轮廓。
他偶尔也会好奇她原本的容颜,夏玥的长相太过温和,她的美应是更具侵略性的,才会蛰伏着如此孤傲的灵魂。
隐隐绰绰的月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
他有一瞬的晃神,待目光重新聚焦后,面前的女孩好像真的变了模样。
她的眼尾上扬,眉梢细长,即使闭着眼睛,也显出几分戾气。
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苏源不自觉地俯身,去亲吻她的眉心,似想拂去其间的森然冷意。
女子倏尔睁眼,暗紫色瞳孔宛若引人沦落的深渊。
就在苏源发愣之际,她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借力支起身,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气息里还混着酒香,苏源的呼吸陡然乱了,把她压在床上加深了这个吻,手自然地抚上她的腰,肌肤相接,触感却是粗糙的坑洼。
她畏缩了一下,侧身想避开,却被拥得更紧了。
自腰间滑到后背,苏源的指尖开始颤抖。她的身上处处纵横着伤疤,很难想象曾经过的怎样的日子。
“疼吗?”
她闻言愣住了,幸而黑暗中他看不到她发红的眼眶,于是她故作轻松地笑笑,“你忘啦,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可尽管她什么都记不得了,这种被心疼的陌生感受,仍是让她清楚地明白,从前不曾有人关心过她疼痛与否。
她好像理所当然地要坚强,学会独自舔舐伤口。
原来被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被爱着的人,是可以委屈地喊疼的。
她本来害怕丑陋的伤疤会引来他的厌恶,可他的眼里只有不忍和怜惜。
她体内那只敏感暴戾的小兽,终于乖顺地缩进洞穴里,不再出来了。
困意渐渐又涌了上来,她枕在他臂弯里进入了梦乡。
乌黑的长发铺满了大半张床,苏源用指尖绕着她的发丝,柔声低语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