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魔界
宴厅中横尸遍地,意图夺位的贵族终于有了被杀尽的迹象。
弥漫的浓郁血腥味,让空气都变得粘稠。精致的杯盏倾倒,玉瓷尽碎,幽暗的灯光下,酒水与血液交融,显出诡异的奢靡感。
几位魔将皆是浑身浴血,但都无性命之忧。魔族的愈合能力很强,只要没有伤及要害或失血过多,不日便可恢复。
冷玥站在尸海中央,用细剑抵住地面,勉强维持住身形。
她皮肤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我修复,但心口处的血窟仍在不断消耗她的气血。
她的身体还处于兴奋状态,肌肉紧绷,手控制不住地微颤。
杀戮会带给魔族最原始的快感,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杀敌的意犹未尽。但此刻这种身体的本能,只会加重她对自己的厌恶。
下意识地去摸颈部的项链,却又在中途急忙收手。
在破损的衣袍上擦去指尖的血迹,确保手上没有血污后,她才小心地去捻银戒。内圈刻痕那种凹凸粗粝的触感,无端让她的心沉静下来。
她或许注定要在永无休止的纷乱中腐朽,最后连灵魂都染上血腥的恶臭。但她的心脏既是为他而跳,便要始终为他盛着爱意,为他不染阴晦。
他是她最后的本心,让她不致于彻底迷失在这片地狱中,成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冷玥垂眸轻捻银戒,沾满血污的眉眼间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而目光不曾从她身上挪开的苏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兀自询问梓逸道,“聂老笔记中写的,人类堕入魔道的方法是真的吗?”
梓逸嗤笑不已,这人类何其愚蠢,直至现在还没意识到,那个聂老的笔记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意在除去那只碍事的守护灵。
“这个种族的存在宛如诅咒,怎会有人主动下地狱。”梓逸说到此处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斜眼瞥了下苏源,他将苏源生出过入魔的荒唐念头,归咎于人类的无知。
“魔族的精血强悍霸道,对人族尤为如此,哪怕只沾染分毫,都会有在转世时,误入魔族轮回道的危险。”
所以世人对魔族,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计划进行得顺利,梓逸心情甚好,这才多说了几句,随即煞有其事地整理好衣领,歪头看向苏源,眼睛亮得让人心里发毛。
“该你上场了,妹夫,把这出好戏推进部分吧。”
他似随手搭住苏源的肩膀,实则掌中带力,半是推搡地引着苏源走。他们到了距离较近的鎏钬身侧。
“第一幕,清理门户。”
话音落时,梓逸撤去周遭无形的结界屏障,伸手直取鎏钬的心脏。
刚结束一场酣战,鎏钬已经精疲力竭,眼下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在瞬间被贯穿心脏。
妖魅的尖叫在死寂的殿厅中分外凄厉。
鎏钬只来得及最后看她一眼,身子就无力地瘫软在地。
梓逸扯出那颗已经破碎的心脏,颇为遗憾地叹气,“怪我失察,竟不知他有这么个血缘至亲的存在,真是白费了我这些年的信任和栽培。”
冷玥的目光却径直掠过梓逸,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绿眸,整个人如坠冰窟。
鏖战时都不曾有过的巨大恐慌,扼住她的喉咙,紧攥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