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亭上高旭与钱二爷宾主言谈甚欢,前者言语淡泊雅致,后者出口豪放不羁,二者个性虽相去甚远,却隐隐给人以一见如故之感。
然此刻以听涛亭为中心方圆百步之内仅有钱二爷与这高旭二人,原本与此处洒扫和看护茶园的那些个下人都被屏退下去,除了亭内言谈声和不时传出来的爽朗笑声,这附近便只有松涛声了。
除了这整个山头外,附近土地也多是松峰山产业,整个村落皆是佃户也不在少数。不过其对于田地租子上的收入并不真正看重,毕竟真正能为一个宗派提供银钱支持的,还是那些城里当铺票号之流,相比之下那些贫苦农户上缴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了。
江湖门派看似个个都潇洒得很,实际上门派内总有负责打点产业控制支出的子弟,一州的二流宗派大大小小几百张嘴等着吃饭,倘若只顾着台面上风光,能维持几时?故而在江湖中有些年份资历的门派,历代掌门人若是脑袋灵活的,继任第一件事便是想着如何扩大自家产业,好让徒子徒孙都能坐享其成。
也有些年纪轻轻凭着上好天资接任的头脑职位,凭着一腔热血带着门派上下在江湖中行侠仗义,殊不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留下的那点福荫被挥霍得一干二净,好好一个门派,就此土崩瓦解的也颇有几个例子,侥幸存留下来势力也是大不如前。
除了添置产业,最见一门之主火候的便是对周围大小门派的态度,对势力不如的,打一棒给颗甜枣。打谁?怎么打?何时打?力道又是多大?甜枣又是如何给?如此种种,煞费心神。
然而更难的还在后头,对那些势力接近亦或是超出一头的,结交起来的姿态又极为关键,还有
在江湖里当个门主,不比治理一州一郡政务来得轻松。
只不过要魏长磐这个年纪念着这些,未免有些揠苗助长的嫌疑。青山镇走出来的少年郎此时正跟着松峰山一名负责待客的外山弟子游赏,山道全由青石铺就,原本粗糙不平的石面被风吹雨淋人来人往,此时变得平滑如此,可见这松峰山也算是传承已久了。
松峰山女弟子向来是没有干这种差事的,多是才入门不久的男弟子,岁数又不大,选出其中模样周正还精通些人情世故的。松峰山内山外山人口加起来有几千,总不能个个都是记名嫡传弟子,除了下人杂役外,许多于武道一途走得注定不长远,担任了一阵子外山弟子后就得下山去经营松峰山山下产业,许多倒也过上了富贵生活。
在待客弟子中,领着魏长磐绕山游赏的也是个中佼佼者,虽说才入门没多少年头,却凭借嘴皮子和伶俐头脑深受松峰山外山管事的信任,于待人接物上也是滴水不漏,如此以来就越发受器重。
李周到此刻正在这松峰山贵客的山前快走几步,指着前方道:
“客人请看,这便是咱们松峰山的“凤凰梳翅”,即便是放眼江州全境,这般惟妙惟肖的石林景观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带着颇有些自豪的口气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细细观察着这位客人的反应。
已经做到头头位置的李周到本不用亲自来待客,只需督导手下待客弟子言行中纰漏之处即可。只是这次是全权负责外山事物的管事亲自来,指名道姓找他李周到,说是山上来了贵客,得要个会说话的。此外管事还透露出一个令他目瞪口呆的消息,说是贵客一行两人,身份较高的那位已由高山主亲自接待于听涛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