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目送两人三马出了三门随后沿着往东官道远去,连马蹄掀起的尘土都细微得不可分辨时,才回转入山门内。
松峰山内山,议事堂。
“高旭,你如此作为,未免也太着急了些,松峰山与烟雨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仇怨了,犯不着如此行事。”
所在环境的充裕光线并未照进这间占地足有半亩的大屋内,屋徒四壁没有丝毫装饰,屋内长桌放着素锦笼着的灯盏,三五点零星的光撒在极宽广的空间里,让人依稀可见屋内诸人的面孔。
倘若此时叫来一位松峰山内年长些的管事,少不得瞠目结舌,这屋里的十几人,竟都是松峰山前代长老或是山主,都曾是于江州江湖叱咤风云的绝顶人物。
然而这些都曾风姿绝代的侠客仙子,如今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老叟,靠着武道境界和武夫体内的那一口气苟延残喘。
虽然已经不能再为松峰山挥剑,但这些岁数少说也有甲子高龄的老人仍是现任山主当之无愧的智囊,每人几十年江湖阅历积攒起来,往往要比年轻时手中锋锐无匹的兵器来得更加有效。
先前开口的是是左首座次居中的老妪,虽然老迈,年轻时必然也是让不少年轻游侠儿一见倾心的角色,偏生得两条倒挂眉,面相便很是不讨喜,也是在座最难打交道的一位,在松峰山是前任执掌山上规矩的长老,说是手握松峰山弟子性命也不为过,还是副铁石心肠,对忤逆了松峰山的弟子手下毫不留情,亲自下山追杀千里只为取一名偷盗山上算不得至宝事物的贼子,后者在她手上折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工夫才断气。
据说后续赶到的松峰山弟子见到那具死状不堪的尸体,有几个当即就呕出了当日饭食。
虽说这位在松峰山中算是极另类的长老声名是少有的不佳,却是实实在在事事以门派为先,提出此问来口气虽说不好听,却也深合座上几位议事堂长老心意,当即便是略略点头以示赞同。
在松峰山弟子眼中一言九鼎的的高山主此时坐南朝北,俨然是训诫门下弟子的做派,只是地位掉了个个儿,他成了被问询的对象。
“小高,议事堂需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与高旭对坐的老妪开口远比先前那位温和,此人坐北朝南,是在座议事堂中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一位,同时武道境界也是超出其余人等一筹,当其任松峰山山主期间,烟雨楼的声势被压到了有史以来最低的时刻。
此人一生不知为何一生未嫁,许是那是的江湖里,找不出一个耀眼如骄阳般的男子与这个如明月的女子相对。
那时的松峰山,最有希望一统江州江湖,只是为何至今仍是东西对峙,个中许多隐秘就被埋葬在厚厚历史烟尘中,再无人提起。
即便如此,她仍是继松峰山开山祖师后,山主中评价最高的一位,在松峰山议事堂中也是这般。
在钱二爷眼中极具一山之主风采威仪的高旭此时毕恭毕敬的答道:“非高旭不能,实不愿也。”
那左首居中的老妪又是按耐不住,语中带刺:
“高旭,嘴可长在你身上,说不说都由你,大可不必狗急跳墙找个粗劣借口来搪塞。”
这番上不得台面的言语显然在议事堂内也引起了些震动,登时议论纷纷,有小声劝慰这老妪的,也有对其附和的,只是大多仍是默不作声,端正姿态看首座上的那位表态。
一只手轻轻抬了起来。
屋内鸦雀无声。
那只手的主人满意于这动作所产生的效果,便缓缓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