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长了两岁,老人腿脚更不灵便,少年人生长得更加健硕,婴孩蹒跚着学会了走路,青山镇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事情也是有的,镇上那家唯一能上台面的酒肆少了钱二爷这主顾后,便江河日下起来,勉力支撑一年多后便人去楼空,门上挂着把大铜锁,有消息灵通的镇上人打听来,也不知真假,说是这酒肆便是钱二爷自家产业,虽是连年亏损,可架不住人有钱任性,年年往里头倒贴钱来维持,只是现如今这位青山镇上家底子最为雄厚的爷潜心武道,不再去贪那口黄汤,酒肆自然也就不再开下去。
不过话说这位青山镇的头号人物,而今深居简出,只是过段时间便牵着那匹尾巴毛都秃噜了的老马去栖山县上,隔两天再伏在马背上鼻青脸肿的回来,镇上好事的那些个闲汉戏谑,说这位钱大侠是吃饱了撑的,跑去县里头挨打消食儿,当个笑话讲而已。
最是让人侧目的,还是镇上那叫魏长磐的小子,原本家道破落在镇上也是排的上号的,只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以到那镇上无数光棍都梦寐以求的小青楼干份能拿镇上所有庄稼人都艳羡银子的差事,又到拜了钱二爷为师,前两年还到县里去帮着打杀了个魔头,要声名有声名,要银钱有银钱,这会儿又长开了,是镇上数得着的俊俏后生,走在道上碰着那些镇上年轻女子,少
不得被调笑得满脸通红。
老魏家的那间破败茅屋边上新起了间屋子,魏长磐进小青楼两年多攒下来的银钱,大半都花在了这上面,一家三口也便离开了那间每逢大雨屋内便要落小雨的老屋。
消息闭塞的青山镇百姓不会知晓,正在他们举起锄头时,松峰山与烟雨楼的弟子们拔剑相向,当他们割断手中鸡鸭喉管放血时,江州江湖两个规模最大门派弟子所流的血,多过青山镇破瓷碗中鸡血鸭血百倍。
出乎江州江湖绝大多数人意料的是,率先发难的不是素来以野心勃勃闻名的烟雨楼,而是那一向给人以与世无争印象的松峰山。
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或许这句话用来形容松峰山的雷霆手段最为妥当。不知何时,江州全境绝大多数的票号都已成了松峰山产业,而烟雨楼对此竟是毫无察觉,楼内有相当数量的银钱都换成了这些票号所发行的兑条,正当烟雨楼急需这些银子用来抵御烟雨楼带来压力的时候,手持兑条前去票号的烟雨楼弟子被告知票号“暂无足两银钱以供兑换”。
与此同时更为致命的是,松峰山的耳目们随着这些票号当铺产业遍布整个江州,那些负责打理门派产业银子往来的松峰山外山弟子几十年来的人脉消息累积,将烟雨楼势力范围内的人手情报源源不断传递到松峰山议事堂内,在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对烟雨楼造成丝毫影响,可日后如何,便不可知了。
这种争端虽说暂时没有放到台面上来,可为数不少的江湖人心知肚明,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大尧江州江湖原本东西对峙的格局,便会换成一家独大了,此时那些个江州二三流门派只能选择二者其中之一来站队,考验各门各派当家人眼力的时候到了,对则鸡犬升天,错则万劫不复。
大尧江州刺史府保持了耐人寻味的沉默,没有选择出面调停,个中因由也引得江湖人议论纷纷。
只是正当江州江湖上空阴云密布时,槜李郡滮湖上烟雨楼与栖山县青山镇的山水间,仍有信鸽飞过,带着脚上绑缚竹筒中的只言片语和年轻人的思绪,暂时远离着江州江湖愈发难以遮掩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