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大尧史书中,涉及江湖事的记载极少,而烈帝四年秋于江州的那场变故,史官以寥寥数字带过的同时,在私人的杂记中仍是仅能以曲笔来暗示那年江州的惨烈。
烈帝四年秋,江州乱。————《尧史》
江州江湖门派烟雨楼在伙同张家枪武夫袭杀松峰山山主不成后,包括楼主在内五人全数力战身死,烟雨楼顶尖战力几近荡然无存的同时,元气大伤的松峰山此后十年都未曾彻底恢复完全。
然而烟雨楼直到被灭门的前一天,即便收到有蛛丝马迹的情报,仍未能采取任何能改换命运的举措,是广为人所诟病的。
据后世的江湖人分析,时任烟雨楼代楼主的吴长伯不是未能采取任何动作,在其推动下,送往武杭郡城江州刺史府的信函中不仅有请求调停的文字,还夹着十张烟雨楼聚拢变卖产业方才挤出来的千两面额银票。
按照当时大尧朝廷刺史俸禄,一万两银票实在是笔令许多封疆大吏都难以拒绝的贿赂,即便是在富庶有“鱼米之乡”美誉的江州。更何况这请求还是给正为辖境内已剪不乱理还乱江湖动荡头疼不已的江州刺史找出的好法子,一举两得,何来拒绝的道理。
收到此信后大喜过望的江州刺史身为大尧朝廷官吏,亲往的可能自是微乎其微。将那十张银票收入囊中后的江州刺史便命刺史府中两位老资历师爷带着两名衙门护卫分别前往松峰山与烟雨楼宗门所在。
处于吝啬的本性,这位刺史并未给府中这两位师爷拨发足够的银两,于车马上便耽搁了相当的时日,加之江州二十年难遇的雨导致行路艰难,这两位师爷的脚步远未达到该达到的速度。
即便如此,江州刺史所留日子仍还能留有几日盈余,甚至能赶在烟雨楼顶尖战力袭杀松峰山山主前,便将那两封字迹圆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送到松峰山与烟雨楼的所在,或许这场旷日已久的江湖恩怨便能就此打住。
但那两位师爷处于对刺史削减开销银两的不满,还有对其二人隐瞒书信内容的举措,对此行毫不上心的二人便以游山玩水的态度一路游赏,将
自家主子的叮嘱全然抛之脑后。
更加诡异的巧合发生在其后,本是行走于山野小道的两名师爷竟在相当接近的时间分别遇上带着私骑外出游猎的江州将军与其子高坎,地位相去甚远的师爷偏生又都收到这两位的的盛情邀请同游,盘桓数日才被放行,等这两人形色匆匆赶到滮湖和松峰山时,该发生的已然发生。
这些坊间流传的消息真假不知,可江州有幸见过松峰山山主高旭和江州将军的武夫都会惊讶地发现这两人竟会如此相像。再者那两名师爷在此行后便没了半点声息,就连江州刺史府发放的海捕文书都未能找到这两人踪迹,像是从世间凭空消失一般,就连那几名担任护卫之职的衙役都不曾归家。
种种消息汇聚到一处,让江州江湖不少聪明人都心惊胆战。
有关烟雨楼覆灭的过程,在为数不多流窜出来的昔日子弟和附近庄户人家口中逐渐拼凑完整。
此前延续两年有余的烟雨楼和松峰山互杀中,后者由于有徽州割鹿台的助力,实力相对保存完整,还有开战后依附的三个江州二流门派弟子以供差遣,台面战力便比仅有栖山县张家枪作为援手的前者多上数倍,只是迫于张家枪张五战力属实出乎松峰山议事堂和割鹿台的预料,对滮湖周围的暗杀得手极少,让原本有“非三层楼以上不杀”规矩在的的割鹿台刺客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仅能分食烟雨楼还逗留在外的落单子弟。
纵是滮湖有张五和烟雨楼楼主余成两名六层楼武夫坐镇,对割鹿台层出不穷的袭杀仍是防不胜防,与松峰山开战以来,虽毙杀刺客七十余人,死者却已近烟雨楼子弟十分之一,其中五层楼堂主三人,四层楼香主、头领九人,三层楼境界三十八人,二层楼与家眷亲属近三百人,伤残者二百余,烟雨楼人心动荡,叛离脱逃子弟也有百人。
原本号称楼内弟子三千众的烟雨楼,在覆灭的那一日,驻守滮湖附近的不过一千零六十,这一千零六十人分三批守夜,在岗者又仅有三分之二,滮湖周围三里的地界,湖心岛又是分去几十人精锐,即便代楼主吴长伯谙熟排兵布阵之法,奈何手下
人不依令而行,被割鹿台刺客于睡梦中割喉者便有不下百人,守夜弟子示警不及,在此便埋下了烟雨楼覆灭的种子。
当示警的烟火与子弟的喊杀声终于为滮湖湖心岛上人所见时,往岛上禀报的子弟不过堪堪赶到,却也仅能说出敌袭的消息,来者多寡,实力如何,子弟死伤如何,更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