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身子分量一同增长得还有他经营的手段,这富态掌柜自从到西北偏僻易州担当分号掌柜以后,那原本连年亏损几近倒闭的分号短短两年内百年扭亏为盈,使在座其余分号掌柜在看到易州分号账簿时也都为他赞叹不已。
即便是河清郡华府主人华安,看过在这富态掌柜在易州票号连年盈利的账簿后,曾对严履泰亲口说,如若哪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富态掌柜就是接他班的人。
按理来说以严履泰这不知何时便要出什么毛病的羸弱身子,再加上咳血毛病,早该把这富态掌柜召回宿州来,带在身边至少先熟悉下河清郡总号的事物,不然若是哪日出个什么差池,再想要仓促接下严履泰手头事物,那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完的。
严履泰不说,这些分号掌柜们也只得都耐着性子等,能在宏恒票号中做到分号掌柜,其中不乏有惊才艳艳的桀骜人物,或是大票号钱庄的掌柜或是主家,然而他们曾所在的那些钱庄票号俱都被骤然崛起宏恒票号碾碎成渣滓以后,这些也曾在一州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都不敢再显露峥嵘,都在默默蛰伏,等待那个曾将他们收服的长衫老人老死或病死。
“大掌柜的,年关未到就将我们这些分号掌柜召到河清郡来,若不是事关票号存续的顶大事,难免就有些耽误分号生意之嫌。”右首上用金丝固定了一只由水晶研磨而成镜片的分号掌柜皱皱眉头,看面相已有不惑之年,却仍是面如冠玉,“入秋后我江州分号与江州江湖共主的松峰山谈成了笔大买卖,从今往后这松峰山田地中的营收尽交付我宏恒票号江州分号打理....”
在座分号掌柜们听闻此语后俱都哗然,要知道江州那可是公子襄秦记票号的老底子所在,宏恒票号之所以能在江州开设分号拿还是拿秦记票号
在宿州亦可开设分号的条件换来的,公子襄何等的人物,在票号这行当上要想在他面前占便宜那是痴心妄想。
宏恒票号之所以在江州开设分号,那是纯乎于赔本赚吆喝,就为了将票号分号遍布大尧十六州的名头,就连严履泰本人都没指望能在江州公子襄的手指缝里落下来多少碎银子,谁曾想竟被这江州分号掌柜做成了这般大的生意?
在座的分号掌柜们在算学上的造诣,是即便在京城太学中被供奉的那些算学家也要叹为观止的存在,不多时便有人算出了松峰山在江州田地的产业几何,虽说并不是个如何大到令人叹为观止的数目,可胜在细水长流。况且松峰山于江州田地的营收都交由宏恒票号打理后,也便意味着这而今江州江湖执牛耳者日后势必亦会将更多产业交由宏恒票号....
不过他们心中都隐隐有些担心,江州江湖大大小小势力产业多少年一直都交由秦记票号打理,宏恒票号虽说有意涉足,却也始终仅能捡些零碎来做而已。这些掌柜们唯恐这江州分号掌柜为了贪图一时的小利落到了和秦记票号俨然对立的两面上,得罪了秦记票号便等同于得罪了那公子襄....
这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敢于得罪这位公子?
“在下也明白诸位心中顾虑,确实,早些年松峰山与烟雨楼产业尽数递交秦记票号代为打理。”将那水晶镜片将往上推推后这面若冠玉的江州分号掌柜微微一笑,“不过似乎近来松峰山与那秦记票号起了龌龊,名下产业包括从烟雨楼覆灭后得来那些都放出话去,请托人来打理....”
“公子襄都不愿再接手的物事,你就这么吃下去,没想过后果么?”严履泰面色不变,“松峰山的产业就这么放出来,要知道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抢到手那可就是枪了白花花的银子,江州票号钱庄人才辈出又占据地利,就被你这般轻而易举有了可乘之机?”
“松峰山立规矩在先,自然是能者得之。”这江州分号掌柜又道,“大掌柜的,我虽说本事不及您,可好歹也在票号这行当中厮混了二十来年,趋利避害的道理还算知晓,事前也曾跟秦记票号的掌柜通过气,相信不会与秦家起什么龌龊....”
“起不起龌龊已经不重要了,将你分号中收入的产业都还回去,再加上些添头。”严履泰露出了让人难以揣测是何用意的微笑,“把这些松峰山的产业都还回去吧。”
“大掌柜的,虽说我对您是一等一的敬重,可分号内事宜难道不该由分号掌柜担当?”
“没别的意思,不过提前告诉一声,你为了从秦记票号接下的所耗费的那些....大概都要打水漂了。”严履泰低声道,“江州,已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