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平日里是个极好相处的内山同门不假,在场十几人中也颇有几人与他有些交情,可在松峰山内山中那点同门情谊早掺了许多杂质进去,松峰山内山所能供给的武道修行所用有限,少去了何易一人去分,他们兴许暗地里庆幸之余还要感慨怎么才死了一人而已。
于这些志在武道登顶的松峰山内山弟子而言,甚么同门情谊山上好友尽是土鸡瓦狗。
眼见同门师姐师兄们的局促,她从未如现在这般,对那座松峰山,对那座松峰山里走出的这些眼前人,失望至极。
何师兄平日里待她极好。
那人杀了何师兄。
那她就去杀了那人。
可她终究还是无法对这些平日里关照有加的师姐师兄们说出心中所想,书她看了不少,可书上的道理要她讲起来还是笨拙,可她会去做。
卢子赣在内松峰山内山弟子众人眼睁睁望着青涩少女一抹面上清泪后沿来路疾行折返,面面相觑之余也只得跟上她脚步,何易担待不起这位师妹在此出半点差池,难道他们这些家世以及背后势力多还远逊何易的弟子就能担待得起?动用武力手段将她打晕带回松峰山?且不说这位祖宗若是回到松峰山上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后果,以她武功连卢子赣都没有能将其毫发不伤制服的底气。
但愿这位小祖宗不会惹出些连他们都收拾不了的麻烦
魏长磐与周敢当一行人收拾完了身上伤势便潜入山林,打算兜个大圈将余下武馆弟子带上后后再与陈十所率烟雨楼众人会合。到时两家人手会于一处后再做打算,天晓得烟雨楼子弟当中还有无胡惟雍这般的反水子弟,仅一人就险些葬送了半百人数的队伍,现在于他们而言无处去补充人手,是死一人便少一人的局面,早些医好这些身上坏疽,日后再对松峰山动起手来也多些把握。
借漆黑夜色和深山茂林掩护,周敢当料定那些个在松峰山上只知习武的内山弟子们十有不敢追来,不过还有余下十之一二不敢断言,周氏武馆弟子们便也只得不打火把赶路,有些武馆弟子入夜后两眼一抹黑,只得拽着前人衣摆而行,如此还不时要跌上一跤。
“这还只是些松峰山内山弟子而已,藏得极深的那些千年老王八龟还沉得住气没怎么冒头。”骂骂咧咧从纠缠不清的一丛野藤中抽出腿来,周敢当扭头与魏长磐说道,“先前来截杀你那松峰山长老听你说他形容相貌,多半是何钦这松峰山议事堂里老不死的,据说在松峰山上有甲子光阴,能耐也就那样,只是活得跟王八成精似的,才占了些年岁的便宜。不过这会儿断了一条胳膊必然元气大伤,到时磐子你再过几年将咱们栖山县张家刀法练到炉火纯青,杀这么个老王八还不是跟如瓜切菜似的”
“师叔借你吉言。”魏长磐苦笑不得,“不过那一掌养将了足足两旬日子才好,但愿那位松峰山上长老到时手下留情,不给师侄再来上这么一掌的苦头。”
不过到时若真让魏长磐挨上这么一掌再去换那松峰山长老一条胳膊,那魏长磐除去有些遗憾还是不能了结此人性命的同时,还是会心甘情愿再挨一掌,说不得到时于武道上又有了些进境,能少吐些血也是好的。
“挨上一掌算什么,想当年师叔可是”
周敢当话音未落,右手便已紧握刀柄。
而后面色诧异似笑非笑。
有人拦在了周氏武馆诸弟子身前,只一人一剑而已。
“这世道,松峰山都兴得用年纪轻轻的女弟子来打头阵。”周敢当微微眯眼,没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冷声道,”也罢,快些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