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早就察觉了,为何不伙同你那些同门将我擒下?”
“一人就能办到的事,用不着劳烦他们。”
“可你还是让我上了楼。”
“这本不是你们该出现的地方。”卢子赣满脸的漫不经心,“况且没了弓箭的你让我近身到一丈内,本就已没什么威胁。”
“这倒是实话。”
“这里的呛蟹很好,不尝一些?”
“好。”
本该见面便生死相向的二人,此时却同坐一席,对同一盘呛蟹下箸如飞。
他们都是身手极佳的武人,下箸自然很快,一盘蟹不多时便只余下了最后一只蟹钳,二人同时下箸,夹在了两端。
最后还是老人让了一步,松了箸,自嘲道,“到底是老人,连抢菜都比不过年轻人。”
“纵是这样,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所以我总喜欢一个人用饭。”卢子赣也并不急欲将这最后一只蟹钳送入口中,轻声说,“玉樽并蟹螯,拍浮酒坛中,平生皆如此,辞走弄扁舟。”
他平静地抬头与老人对视:“要是我没上松峰山,可能会去做个渔夫,想来这辈子最好过的时候,大概会在卖掉了自己打的鱼后回家,酒糟村酿,就着这样一碟子呛蟹,喝完以后闷头就睡,然后又去打鱼,然后死。”
“上了松峰山以后只尝过一次酒的滋味,那是在得知入了内山后,下山去到松峰郡城里。”他自嘲道,“可我身子不敢多喝一杯,要是回山后还能被山上执事闻见酒味,那入内山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去过?”
老人神情玩味。
“等得太久了,人的耐性就会变差,我不想再等了。”卢子赣沉吟片刻后开口,“你们想活,山主要你们死。”
而后便是长久的缄默。
“好。”
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素来不是老人的所长,在军中那是帐中参谋的事,他是上阵的人,阵上能笃信的唯有无数次生死一线时磨砺出的直觉,更何况他们已无路可走
“恕不远送,这里的呛蟹很好,所以想来其他东西也不会差。”卢子赣目送老人下楼时如是说。
店小二满脸堆笑将老人送出门外。
“高旭,你所器重的都是这样的人么,,,,”老人走出几步后抬头回望酒楼,喃喃道,“山中养虎,伤人不成反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