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棚后那位屏息握刀埋伏了小半个时辰的那位可否现身一见?”
“那你袖里那通风报信用的火筒子能不能先松了捻?”
二人显然早便对眼前人后手有所提防,心照不宣的同时悄无声息卸下了原有防备,陈十在桌上以指节轻扣三短两长五下,便有一人赫然于茶棚口现身,行至陈十身手抱刀而立,毫不掩饰望向卢子赣的警惕眼神。
“魏长磐,魏小侠。”卢子赣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陈十身后抱刀而立的年轻人,“上次交手出剑也没轻重,那伤将息了这些时日,想必也养得不离十,不然也没这精神气在这茶棚外辛苦蛰伏小半个时辰,怎地还想与我试试手?”
于茶棚外蛰伏小半个时辰,起初未被察觉的魏长磐听得陈十与卢子赣交谈言语,心中颇有些担忧前者安危,毕竟没了弓箭的陈十与武道境界远胜于己的卢子赣近身,纵使他距离不过二三丈都难出手阻止后者暴起杀人,这才主动流露气机警告卢子赣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再者上次与此人交手时便知晓此人实力远非自己一朝一夕间便能赶超,魏长磐终究还是选择了主动现身。
“既然没试手的念头也好,毕竟还要联手做事,此时若有什么损伤于大家都没什么好处。”卢子赣笑容和熙,“我还记得你,你的刀比你那个沉湎酒色荒废了功夫的师父要好,但还是比不过我的剑。”
“沉住气。”陈十无需扭头望向身后便知晓魏长磐几乎已经按捺不下要出刀的念头,于是冷声道,“你的刀在你手里,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脱了掌握。”
说罢陈十又朝向卢子赣回话道:“烟雨楼与栖山县张家底子想必这些日子下来你们松峰山也知晓了大概,暗中袭杀尚可,若真要再做出当年杀奔上松峰山擒贼先擒王的举动,只恐怕刚到山脚些便要被剿杀殆尽。”
“陈老爷子可别忘了我何师兄是死在谁人刀下,偌大一个周氏武馆,上次一场厮杀时不说那周馆主,便是那唤作齐苩的都与魏小侠身手不分伯仲,老爷子您的弓箭在下也是见过的,五十步外全然连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毫发无伤近身杀人,如此一来,你们还会缺少人手?”
“当初老张和烟雨楼楼主两名六层楼武夫,还有钱才那小子在内的三层楼三人,还不是饮恨松峰山上。”陈十不为卢子赣言语所动,“难道今日我们这些人实力要更胜当时?简而言之,我们绝无可能闯松峰山山门去杀高旭,到时你卢子赣若是一朝反悔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坐收渔利。更何况还有个手段高深莫测的割鹿台于暗中窥探”
“这点在下倒是能以武道前程立誓向陈老爷子担保,在下所知松峰山上早无割鹿台杀手潜藏。”
“此事老头子我倒也有些耳闻,自打小磐子从晋州南下归来后,就听闻有割鹿台杀手汇聚北上的消息。”陈十忆起此事,神情恍惚,“听说受雇于这天底下有数的商贾巨富,这般多的杀手如此兴师动众北上,到底是去杀谁呢”
“反正不在江州江湖动手杀人,高山主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会多理会,当年事毕后割鹿台杀手便陆续北返,山主当初应允下来的便是松峰山所能掌握的江州商路皆对割鹿台畅通无阻,但事毕后割鹿台决不能再入境江州杀人,是山主定盟前的约法三章”
自觉多吐露了些情报的卢子赣言语戛然而止,思索片刻后又道,“说了这许多在松峰山上也算得秘闻的情报,陈老爷子是不是也该给个准话?当然不用妄想凭籍你们二人就将我留在此处,就算暗地里还有些人手埋伏,我手中火筒一发我,到时可真就再无半分斡旋余地喽。”
“你让他下山,我们出手杀人。”陈十决然开口,“江湖恩怨,松峰山可再做理会,老头子我还有磐子,与那高旭则是私仇死仇。”
“死仇死解,天经地义。”卢子赣赞许道,“况且能在仇人老死前将其手刃,人生头一大快事莫过于此。”
“到时如何联系?”
“自会有消息从松峰山传来,成与不成都仅有一次机会,以高旭而今境况,除非到万不得已的田地,绝不会凭着折损原本所剩无几的寿元下山。”卢子赣起身步出茶棚,头也不回道,“那便先祝各位一击即中,恩怨了结。”
“恩怨了结么。”魏长磐望向卢子赣远去背影低声自语道,“你还没死,谈何恩怨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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