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盔上的翎羽随风飘动,大红披风也迎风飘扬,身上挂着银光瓦亮的强弓,箭壶满满,长刀寒光闪闪。
中军的人就更多了,他们皮甲鲜亮,个个威风八面,脚步稳健。肩上扛着丈长的陌刀,长枪或弓弩。
他们面不改色,表情严肃,显然对这次去执行何种任务并不知情。
后军有两千多人,这些人就有点难看了,盔甲黯淡无光,砍刀放在刀鞘里,看不出模样。他们护送着一车车粮草辎重,有老人,有未成年人,谈笑风生,极为轻松。
他们出春明门后,直接往东北十里穿霸桥而过,再折向南往金沟村而去。
一路上烟尘滚滚,骏马的嘶鸣声、士兵的呼喝声、盔甲兵器的碰撞声混合在一起。
窑洞里,程咬金和杨义还在干瞪着眼,一副不决出胜负不罢休的样子。
洞外的麦田里,正有几个佃农,为即将收割的小麦除草。
小路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当他跑到窑洞外时,却被那些魁梧的士兵拦住了。
他气得大喊:“小郎君,又有大军来了!”
窑洞里却传来程咬金的声音:“哈哈……俺赢了,这酒归俺了!”
杨义没理程咬金,他走到洞门前,那喊话的小子认识,是那个卖镜子时,把自己也坑进去的小子。
“大惊小怪的,怎么回事?”
“小郎君,大军又来了,好几万人呢,一眼看不到头,已经快到村口了。他们的斥候校尉说,要来见您和程大将军。”
杨义眉头皱了皱,转身看向程咬金,在等程咬金给他答案。
程咬金尴尬的笑笑:“贤侄啊!这是陛下下的圣旨,俺也是没有办法呀。只得将俺的左领军卫全部开拔,搬来这里住十天了。”
“既然是他对你下的圣旨,那你就慢慢玩儿,我就失陪了。”杨义那个气呀,感情那么大的事,就只有他不知道。而程咬金这货来这里,明显就是监视自己的。
“这可不行,陛下命你主持训练,再从那三千千牛卫调人过来给你帮忙。叫你交一份名单上去给他,哪些人可以调过来。”
“找他们给你们训就好了,何必来找我。既然有现成的人可以训,为何偏偏要麻烦我呢?”
程咬金语气一滞,但他也不是盖的。眼睛一转,便想到一个能将杨义压死的理由。
“这是陛下要你兑现的第二个承诺,你难道要食言自肥?”程咬金心里在偷笑。他之所以说第二个,因为千牛卫那三千人是第一个。
杨义听到程咬金这样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着头耸着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说吧,让我怎么做?”
“怎么做你自己想吧!从明天开始,往后十天内,左领军卫就在这里训练了。或者像训那三千名千牛卫一样也行,十天后俺就撤了,要换别的军卫来……”
“你说什么?还有其他的军卫?”
“对呀,京城十六卫,除左右千牛卫外,其他十四卫都要轮流过来驻训,每个军卫为期十天。”
“你去奏请陛下,每个军卫只能算一个承诺,要不然让他另请高明!”杨义心里大骂,李世民太无耻的同时,也为自己当初,答应李世民那么多承诺而后悔。
程咬金听到杨义说这话,脖子伸长,双眼一突,像是活吞了一个癞蛤蟆似的。
“那你还要不要,那三千名千牛卫来帮你的忙?要的话,名册给俺一起带去给陛下调人。”
杨义没再说话,从洞壁的一小洞里,拿出一个本子,塞到了程咬金手里:“名字后面打勾的,都可以派过来。你走吧,不要在这里烦我。”
程咬金随意翻了两页,嘿嘿的笑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杨义看向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吾乃河东薛礼是也。”
杨义一愣,没明白这小子说的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乃河东薛礼!”
“薛礼,薛仁贵?”
薛礼抓抓头发:“我不叫薛仁贵,我叫薛礼!”
杨义又是一愣:难道是自己搞错了?不可能啊!历史上的薛礼,是字仁贵啊!为什么他说他叫薛礼,而不叫薛仁贵?
其实杨义不知道,古人一般要到二十岁时,才由长辈或者是名人大儒帮忙取表字。名和字是分开使用的,各有各的含义。
古人在日常生活中,名一般用作自己的谦称,或者上级对下级、长辈对后辈的称呼。平辈之间,只有在很要好的情况下才相互称名。
在日常情况下,对方或别人直接呼叫名的话,会被认为是不礼貌的。平辈之间相互称字,会被认为比较礼貌。
《礼记檀弓上》:幼名、冠字,周道也。
《仪礼·士冠礼》: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君父之前称名,他人则称字也。
《疏》云:始生三月而始加名,故云幼名,年二十有为父之道,朋友等类不可复呼其名,故冠而加字。
由此可见,字是名的补充,名相表里,所以称之为表字。
古人对于自己的称呼极为讲究,名是名,字是字,各有用途。古人出生满三月就起名,成人后再由长辈赐字,若是名臣大儒,死后会有谥号。
杨义不知道这些,所以就闹笑话了。但不用担心,杨义机灵着呢!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杨义尴尬的抹了把冷汗,又道:“我想收你为二弟,不知愿意否?”
“是随从还是仆人?”
“都不是,是兄弟!”
“你是说,咱们要结拜成为兄弟?”
“你不愿意?”
“我,我要问阿耶才行!”
薛礼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清秀,下巴处有一撮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从麦田里突然站了起来:“礼儿,还不快拜见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