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衣可不傻。世子恰好在李氏离开后才出现,只能说明在此之前他就在外头,而且知道李氏在里边才没有急着进来。
所以房内的对话,世子肯定是听到了——从他此时的表情便可以瞧出来!那蓝天公子的玉冠……世子如今必然已知了。
若是别的物件还好,可在这时代刻字了的成年冠那可是很重要的私物!若是别人那也还好,姑娘随便说几句能糊弄过去。偏偏上面刻的——
又是一个蓝字!
世子便是再疼姑娘,这会儿他也不可能不过问不介意的。
此,可是比先前那封信严重多了!
“出去!”
流衣愣着未动,只房内几乎是立马便又响起了第三声来。
“世子,我们家姑娘要歇息了,还望世子……”
“出去!”
“出去吧!”流衣满头大汗之时,时非晚终于出声了,她的目光也落至了窗旁。
“是。”二丫头闻此,无奈,只好先退了出去。
“世子在我祖母的院子中做了什么吗?”
其他人一离开,房间内便响起了时非晚十分平静的一声。
与之流衣的惊讶不同,时非晚此时对于岑隐的再次出现竟一点也不意外了。
因为她想:她猜到原因了——
岑隐此次出现与前次不同,不再是孤身一人。他的手上此时多提了一件东西……确切的说,那是一只动物!是一毛茸茸的黑白团子,不大,年纪应还很小,这正是时非晚记忆中的中国熊猫。
她想起了岑隐看她漫画时的那一句“擎王府有”,想起了岑隐离开时说他会赔罪之类的话。
不是时非晚自恋,而是此时真已不难猜到:他是来送她熊猫的!
“阿晚是真聪明。”岑隐的回话此时也很平静。
“世子大概做了什么?”时非晚问起了更具体的内容。
“派人去放了一把火,烧了一些她重视的东西。”岑隐淡淡答。
“……”时非晚完全不意外。
李氏哪里可能这么容易突然就离开?原因,就在此了。
二人对话到此,突然地,便中止了。岑隐没再说话,只是瞧着时非晚。时非晚也没再说话,目光望向某处眼底此时流动着的复杂难测连岑隐都可说从未见过。
这般安静的僵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最终还是时非晚先出声了:
“世子想问什么?”
“没什么想问的,阿晚自己说。”岑隐答得很快。
“……”时非晚默了会,回:“好,我说,实话实说。”
“好。”
“我……”时非晚望了一眼岑隐肩上攀着的小团子,微静了下,接着忽问:“世子可还记得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去过什么世外桃源?”
“是。”
“我想先跟世子说一件事。”
“好。”
“无论世子信还是不信,我真的去过!”时非晚突然走向了岑隐,声音放低了:
“一半时间,生活在这里,一半时间,在那里。我清楚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只是,我的脑子里有着两套规则认知。当两套规则同时占据我的大脑,另外一套,就像是大山似的全压了过来,而原来的一套,开始变得微不足道,就像是一夜之间全部崩塌了。
我清楚,但从此没办法再信服,也没办法再继续遵守!”
“那里的规则是什么?”时非晚的话音刚落岑隐便问。
“世子此时站在这里,跟我聊着天,算不得什么逾越的事。世子是我未婚夫,婚前……我们就算上过床都算不得什么。但在这里,是十分严重的大过错!”
时非晚回。话到这里时就已经足够颠覆岑隐了。不止是话的内容,更是因为这种直接的字眼……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楚闺女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可面前妮子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
“如果将世子换作另外一个人,无论是谁,他也出现在此过,若为男子三更半夜固然是不合适的。但,若是因他有生命危险,我是为了救人!在我的规则认知里,世子现在应该问我他死没死,送没送去看大夫。生命平等而可贵,人命面前,没有人应该如此不屑一顾。
这也是我先前的答案里,世子以为存有的漏洞。我想这个回答,已经填补了世子以为的漏洞!仵作也好,皇帝也罢,于我而言,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