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龄此时不会再阻了。
什么都还没问,他又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她……
龄龄望着那背影,揉了揉眼睛,眼底泛起浓浓的心疼来……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言蹊。刚刚无论谁在这儿,瞧见了言蹊的举动,大抵都会觉得他是要杀那石兄弟。
可龄龄知道:他不是!杀意或许有!招招致命的杀招或许也有。
但……她可以肯定,言蹊不是故意的!
他不过是用力压抑掩埋了二十多天的某种情绪,在瞬间被人翻了出来后,一时难抑便有些失控罢了……或者说,刚刚,只不过是他用力堆叠在心底深处的情绪忽然被翻出来,他需要寻一处发泄的地方罢了……
那石兄弟,又牵扯进了其中,恰好的,便成为了这个发泄口……
言蹊不是故意的。
龄龄此时回想起了二十多天以前他们所经历的事。那时,慧安县主已亡的消息穿传至了他们的耳中,自己哭了,可言蹊没有。他没有多吭过声,也没有对此事有过过多的议论,只是默默的调转马头,准备回去。
奔往金州途中,马车上,言蹊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想,那位同车的石兄弟一定在心里评判过言蹊是一位极沉默寡言的。其实,他不是。不仅不是,平时还不算言少之人。
后来……言蹊表现平常,该吃吃,该做的便做,没有被影响到什么似的。
但,她清楚,那个消息,伤人最深的,除了漠州的苏老将军,其实还有他——言蹊!
那位慧安县主大抵从来都不知道,在这遥远的漠州,其实有一个人一直将她当成着未来的妻子。而且,完完全全的认定着!
从她很小的时候,从听说她是个丑女时,他便认定着!
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老将军曾无数次对言蹊说过,等回到京,他到了适婚年龄,他便会将他的外孙女许配给他。
这话,苏老将军说得认真,说得肯定,便是订婚信物,也曾给予过言蹊。
一件,是一支步摇,那步摇叫七星步摇,是苏老将军与白老夫人的定亲信物。后来苏老将军一直在这北方,白老夫人便将那支步摇拿给了苏老将军让他留作念想,睹物如见人。而现在,七星步摇已经在言蹊手上了。
言蹊此次出来,苏老将军便嘱咐过:见着时姑娘,便亲手将步摇送给她。
可二十多天前,他见到了,在那吉州城,月老庙会。但手中步摇,却无法送出。
还有一件,便是苏家祖传的同心玉,玉分两块,一块白老夫人持有,一块苏老将军持有。苏老将军的那一块,如今,也已至了言蹊手中。龄龄知道,那块玉,代表的便是苏老将军彻底的将言蹊当成了他的孙女婿。
而另一块……
另一块,就是龄龄手中的这块。
她不知道为何会落入那石兄弟之手,可她可以肯定,这就是苏家的玉:本该在白老夫人或者时家姑娘手中的那块玉!
言蹊方才之所以失控,便是因为那块玉!
不过,也可说不是因那块玉!
他早该发作了的!
龄龄途中一直在想:他不该表现得那么平静的!他一定伤心过任何人!只,他却偏偏是平静的。那些本该流露的情绪,二十多天来,定在他心底一点点的堆叠着。他握着拳将之埋得深深的,不让之溢出半分来,正常人似的。可,堆久了,堆得太满了,总会有溢出来的一天——
这一天,就是今天,刚刚那一瞬!
龄龄想过那些堆叠的情绪一旦爆发,大抵会很可怕!
她料对了,虽延迟了,可他到底还是出现了她料想中迟早会有的这失控的一刻!
只她没想到,这引火线,会来自于那个她也觉得有些神秘难懂的年轻兵子……
那么,这玉,那人又是如何得到的……
……
时非晚气冲冲的奔跑而去,行了一段路后,不得不停下了马儿来。因为这边,压根儿就没有路了,前方是山,根本过不去。
难不成,只有那一条路能入漠州?
时非晚咬牙,这时又想起自己的玉还在言蹊手中,刚竟是忘了拿回来了。
不过,那玉他大抵还是会交给苏老将军,倒也不算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