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晚步子又加快了,几步便自言蹊身旁绕了过去,只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她却又听到身后也随之响起了脚步声,言蹊竟然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
没等时非晚很烦躁的丢出一句“跟着我做何”,言蹊快步追上来竟就行在了她的侧面。
“言将军跟着我做何?”时非晚脸色不大好,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嫌弃。心想这人能不能不要老跟自己八字犯冲!
却又立马听得他道:“你是客,对这府中大抵还不熟悉。你去哪,我恰好在这,能给你带路。”
言蹊说,语气很平静,不是刻意搭话,他跟上来的确是这么想的。
言蹊能在漠州那么受爱戴,其实就能说明此人是个暖心和善之人了。
他先前对时非晚不善,真只是因觉时非晚可疑。可面对可信之人,他其实从不是个淡漠的冷人。
“我不用去哪,只是方才好奇多转了几圈,回不去了。我房间方向在哪。”时非晚一听,只好忙道。
她此时只想先甩了这人。罢……先回房,等甩了他再折回来……
“那边……”言蹊听后,手往某个方向一指。
时非晚一听,步速加得更快了,淡漠的丢下了一句“谢了”,就匆匆要走。
言蹊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哪能瞧不出时非晚对自己的嫌弃。索性,便也不准备跟了。
只眼见着时非晚走出了十来步之远时,言蹊心中某缕思绪一起,又忽然抬眼往前方望了去:“石兄弟,留步!”
“……”时非晚不情愿的步止。
“那块玉……你怎来的?”言蹊仰头望着月,眼底染着雾色。
“时姑娘临死前交给我的,让我交由苏老将军,而且,有几句话想要带给苏老将军。我信不过你,所以执意亲自前来,言将军可明了?”时非晚未想此人又记起此事,很敷衍的回了个理由,又道:“言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明日都可去过问苏老将军。我困了,先行告退。”
时非晚匆匆留下一句,便再不愿多言,很快便消失在了言蹊的视野里。
言蹊注视着她远去的方向,脑子里又一次的涌起那一条条这阵子一直让他摸不透的疑点来。他不知自己为何要去反复揣摩那些点儿……那人有些怪怪的又如何?谁还没点自己的秘密。人可信不就行了?
想着,言蹊暗自再心中吐了自己一句“钻牛角尖”,转身,便也准备回房而去。
只未及走多远,言蹊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哽咽声。
言蹊心弦一滞,视线顺声望去,忙唤道:“龄龄。”
只见他前方,某个角落里竟蹲着一个女子。虽只瞧见了侧面,可言蹊一眼便认出了她是龄龄。
神色一凛,言蹊忙走了过去。瞧清龄龄时,却是未想她眼眶竟是发着红的,还正用手帕擦拭着鼻子。
“……”言蹊瞬间就愣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安慰我。”哽咽中的女子一边啜泣,一边竟是冷不丁的甩下了一句来。
被人瞧见这般狼狈的模样,她也没有任何躲闪之意。
“咳……”言蹊轻咳一声,似想到了什么。他可不是个榆木脑袋,有些事儿他不说只却也看得清晰,忙道:“歌儿是没办法,那人有什么好的……”
“他不好吗?”谁想龄龄忙回了句,觉得言蹊之言似在批评她的审美观、-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忙道:“除了长得丑,可不逊你半分!”
“咳……”言蹊不意外于龄龄的坦诚,她素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心中倒也不忍,正想找词安慰几句,便听得她又道: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总色眯眯的,瞧着我总像是在瞧女支子一般。便是我是苏爷爷收在身边的,名门英烈之后,街坊邻里,也没一个人给我说份好亲事的,寻我做小妾的倒是不少,平日里背后骂我之人也不少。
可石哥哥不同!你不懂……我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瞧见……瞧见那种……”
龄龄回忆着,想找出一个词述述那种难得的感觉,只脑子转着许久都没找出来,最后只成了三个字,“她尊我……而且……”
“而且,我出现在军营那种地方,跟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她是唯一一个,瞧我时目光浩然坦荡之人,她……”
目光坦荡?
言蹊听到这皱起了眉来,他看她也坦荡来着,正想回一句“难不成我不是人”来缓缓这气氛,只脑子里那一条条断层的线,在抬起头的某个瞬间似猛然间捕捉到了结实的绳结似的,忽然——
一条一条的,开始缠起连接了起来……
最后,似成了一条很清晰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