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似乎更是她在带路。这片场地,这阵子她天天进进出出,此宫中之人,更熟悉此地!
目光视着前方天纪,时非晚眼前似浮现起了她从军后的一幕幕画面:练兵场,城楼,战场,关口……那些地方她曾都一一走过,不是怀念,因那都是血的记忆,只感慨与怅然,却是依旧有的。
这种感觉不是为楚皇这忽然的发令而生,而是为今日自己身份显露而生。不管她还能不能在这军中待下去,似乎……她都再也不会是石狗子了呢!
“老……老大……”
沉思忽然被一道唤声拉了回来,时非晚一怔,虽未侧头,只却依旧可辨那声音是自那灰压压的一片中传出来的。
很熟悉的音色,那是武浩的。那小子中规中矩的,平日里坏心思也很多。只此时那声,语气相当的不武浩。
“老大!”
灰压压中又起一声,毕天高目视着时非晚的方向,忽然咧着嗓子大喊了一句,相当的毕天高!嗓门又大又粗!
“元……元帅……”
时非晚正想应他二人一声,不想,此时那个方向竟又接上了一声。
不太大的一道声音,很陌生的音色,许是一个时非晚没见过的小兵仔。
正要去瞅那人是谁,只不想,此一侧眸,时非晚耳边竟相继砸来了各种男声:
“元帅!”
“元帅!”
“元帅!”
“元帅!”
起初那是个别几人的呐喊。皇上还在,这呐喊实在太放肆了。故,那声一起,楚皇以及百官们,纷纷便顺声望了去。闻那声音时,先是一怔。
不想万岁爷与太后娘娘的视线都扫过去了,那放肆的声音,却未在此时中止。反倒还在加大着。
“元帅!元帅!”
“时帅!”
“石帅!”
“时帅!”
“元帅……”
或石帅的,或元帅的,不多会后,那声势已经起来。许人多了便不怕事了,声势一起,兵群里那些声音忽然有了个质的飞跃。
某一瞬不再是慢慢的变大,而是瞬间被拉得震耳欲聋的大!
“时帅!”
且,呐喊的人群似乎在呐喊中默契起来。元帅的称呼渐渐统一为了一个声音——时帅!
因为,他们喊的,不是其他元帅,而是顶着时姓的那唯一的那人!
也不是时姑娘,不是慧安县主!
称呼有差异,都是同一个人,但区别在此时,其实,甚大!
“放肆!”百官们瞬间惊异,立马有人出声呵斥道:“万岁在此,怎敢喧哗!”
然他那一人之声,又怎盖得住此时上十万的军兵之声。他们中此时没有人瞅什么百官,瞅什么万岁与太后,此刻只是瞅着那抹银色的身影。
那张面孔,于他们而言是惊艳的,是不那么熟悉的。
然他们眼前看到的,却似乎依旧是那张石狗子的男颜。那容颜平凡而普通,算不得出色,可它比之此时这张,更惊艳过他们的时光……
金州出的兵仔们记得,那张面孔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她还是一个小小的步兵:那时,新兵们都知道军中有个超级大怪胎石狗子,她不开姑娘玩笑,不跟他们一样讲姑娘的荤笑话,不跟他们一起洗澡,从不在他们面前脱衣服……
原来,那些理由,来自于此!
他们当时只想到了嘲笑与孤立,却从未想过,一个身负着通缉令的姑娘,是如何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在那样的环境下挺过去的……
他们还记得,那人比他们更快的走上前线:他们还在训练时,她却因为被处罚,直接被推上了娘子关最后的守关战!就是在那里,她的身手得到了薛副将的注意,就是在那里,她胸口中了一箭!
中箭?这种事儿在军中相当常见,然而,为何此时想到那人是个娇滴滴的姑娘时,他们的心底,却只剩下震惊与惊叹以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