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着点。”沐熙亦一马当先,随在时非晚身侧冲出,只挑翻两个蛮子时,忍不住的对时非晚说了声:“作用已起到了,别太逞强。”
时非晚又咽了一大口血,倒是听到了这声,心弦有些苦涩的略触了下:沐熙现在果然已经很了解她了!
是啊!她是能战,可她现在其实最好不要战,杀久了,鬼知道这般消耗会不会真被玩出人命来。
可时非晚自己承认:她的确是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将领!
自己是个女儿这种事她都用在了战场将之视为了提升士气的一环,那么,她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
她自蛮军之中逃生,北戎主将死,她还活着,此于所有楚军来说本就已是极大的士气鼓舞,此刻她若还能继续战,楚兵们的士气一定能被提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而此时,乃是蛮军士气最为低迷之时,她——强烈需要这种士气上的彻底碾压!
“杀啊……”时非晚战斗力减弱,可声音却开始喊得比所有人还大。
“撤军!”
北戎的四位副将早已觉察出了形势的不好,此刻齐齐打出了撤军的指挥。
然而阵型已乱,加上有楚军的缠绕,他们此时想撤军,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阵型的作用是很大的,好的阵型有秩,进有冲击空间,退亦有逃离空间。阵型一乱,撤军也已不易。
反观楚兵那头,这会儿各个是猛虎,况且阵型有秩,无论哪个方位几乎都处于最为有利的站位之下。此一战,北戎那头也已不得不承认:他们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冲!”
接下来,一场弑杀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蛮兵最终只有二成逃了回去,剩余的,几乎葬送在了这片矿野地上。
此战结束之时,已是第二日的黄昏时分了。此时雨已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冷色调透着一股子荒凉味的无垠矿野之上,血尸遍布,弥漫着一股浓重又刺鼻的血腥之味。
今逢冬时,天是灰蒙的,空亦是灰蒙的,唯那地上乃是一片暖色血红!是啊!多艳的红色!那么的热烈,狂放,可为何,如此惹眼的暖色,点缀在这片冷色调的荒凉矿野之上,反倒越衬得它凄凉孤寂了呢?
此刻,残余的楚军兵马没有休息,整齐的站立在这片血色之前,凝望着前方那一眼似不见尽的红。
时非晚站在最前头,深深闭了下眼。再抬头时,手上的枪尖已狠狠插入了地面,道:“跪!”
一字落,膝一弯,便朝着眼前的荒凉血色跪了下去。
身后一众楚兵,哗啦啦的齐齐跪了下去,为眼前这群可爱的儿郎,为眼前这群最勇猛的战士,为眼前这群坚不可摧的灵魂……
“愿大楚后世,不忘勇士!等定了这楚北,我带你们……回家。”
时非晚埋头,对着前方磕下了三个响头。
身后一众儿郎一齐磕头。
再站起之时,时非晚已拔出了地上的利枪。
此时,嚎叫与战鼓声再起。无需指挥,战士们已纷纷跃上了战马。
因为,接下来,他们还有路要走……
胜利看起来虽就在前方了。可也需等着他们继续往前摘取。北戎大军已陨了大半,洛州城矮难防,北戎的骑兵阵在这两日的战役中已被折了大半,且势头已挫,再进洛州,理论上已不是难事。
洛州还有一道城门。
北戎军将主力军放在了这片矿野之上,没有将最后一搏堵在城门守城战,是因洛州城易破,最后的大战还是得依赖于北戎的骑兵主力与楚军大战。这大战的地点,不是在洛州城内就是在洛州城外。
而他们所选择的,显然是城外。那矿野原是北戎铁骑们最喜欢的战场,能让他们发挥出勇猛无敌的最大优势。但是现在……
“姑娘,休息下吧……”
奔往洛州城的距离也没那么短,今儿个还至不了城下。故,天黑之后,楚军们在某一处平地上驻起了营。帐篷内,流衣明显的发现时非晚的伤尤其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