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阵晕眩,视野里一片模糊,实是有些撑不住了,身子竟是忽然间已坐不稳马背,亦猛地往马下坠了去……
“元……元帅……”
楚兵们齐惊。
只亲兵武浩正要去接下时非晚时,却是已见得她被一个自天而降的身影猛地揽入了怀里。
“晚晚。”
时非晚耳内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呼唤。
时非晚咧开唇,忽然眨了眨眼抬起了头来。视野朦胧,可她却觉自己很清晰的看清了她想见的那人的每一笔轮廓。
“我们可以回家了,我就知……你会来接我回家的。”
时非晚笑得明媚又灿烂。她忽然猛地揽住了抱着她的那人,脸颊也埋进了那人的脖子里。
她知那就是岑隐!只可能是他!也只能是他!
此动作似在亲昵,可唯有那抱着她的那人感觉到皮肤上迎来了点点湿,热与滚烫……
一将功成万骨枯!
功成,荣耀加身!然而,功成之后,心口上其实也已是伤痕累累,百孔千疮!
此为战伤!
既有身伤,其实,更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心伤……
时非晚如此,这军中的许多儿郎,同样如此。
“军医!军医!”
没有听到太多其他的回应,时非晚只听到了雷鸣般的心跳声以及一声急切的低吼,接着,她笑着,便闭上了双眼。耳侧,已失了万物声……
……
时非晚再睁眼时,首先感觉到的便是口腔里一阵苦,带着药香的苦。她蹙着眉,眨了眨眼,便又对上了一片紫色的轻纱,那是床帐色。再侧眸,却是不见任何人,只一眼观之,此并非军中营帐,而是一处干净的房间。
“岑……”时非晚挠了挠晕眩的脑袋,记起了一些什么,立马便要喊什么。只出声时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恢复女儿身开始,她便再没有服药弄哑自己的嗓子了。此时嗓哑大抵是咽喉发言所致。
身好难受……
时非晚低着嗓喊了声,便见得门撕拉一声被打了开。一瞅,乃是流衣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姑娘。”
流衣手中端着一碗药,奔至床前激动的道:“姑娘醒了!姑娘!你可感觉哪儿不适?”
“哪儿都挺不适。”时非晚咳了声,道。
只说是这么说,身子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坐起。
流衣立马扶了扶她,便听得时非晚问道:“外边如何了?”
流衣双眼发红道:“姑娘,你还顾什么外边!你可知你差点就没了!若不是我师傅过了来,你哪还能留住这条命。你昏睡了整整七天了!那天我我差点以为你会……”
丫头擦着眼泪,身子颤抖,神情说不出的后怕。
“有那么严重?”时非晚扬眉。
她是感觉到自己伤很重。可许是对痛觉免疫力太强,那会儿是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严重。
“能不严重吗?内伤外伤还有骨伤,又失血过多,身体又因受寒有些发虚,若不是各种奇药护着,你……你哪还能见着我。”丫头拿着时非晚的袖子擦着泪,却是瞅得时非晚的神情时立马说道:“姑娘你便别担心了。世子爷都来了,楚北的事儿他还能处理不好?”
丫鬟提起岑隐,语气里竟藏着一抹怨。
时非晚直接绕开岑隐,道:“我哪是问他。我是问战事如何了。”
“姑娘,咱现在在洛州城。本应快速前往济州与漠州军会军的,但姑娘伤重至此,不便奔波,世子爷便让咱多在洛州城停了几日。”
“漠州军?”时非晚眨闪了下眼,道:“济州城可是来了真的新战报?我瞧瞧。”
“就知姑娘惦记着这事。”流衣便道:“姑娘且放心。姑娘战前说给大家听的战报是假,可有一言,与姑娘昏睡后咱收到的真的新战报一模一样。就是苏老将军向姑娘传了一句话:漠州军不会拖后腿!漠州军也从未拖过后腿!”
时非晚闻此心口一动,问道:“那便是马疫之事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