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来,你与那圣莲宫,的确有关系了?”云殊听言反问道。
时听雨撩了撩发摆,也不知正想着什么。只又笑视着时非晚,朱唇一启,竟是又道:“七姐姐,我有一事相问,不知七姐姐可否替我解答。”
“问!”时非晚利落的落下了一字。
时听雨笑意敛回,神色竟是肃然了起来,道:“七姐姐如今手握重兵,可楚北已无战事,此案之后,七姐姐要如何用你那权?”
时听雨问得坦然,问题却属实大胆。众人意外于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时,只听得时非晚回道:“自然是做我能做,做我该做。”
“那七姐姐觉得,你该做什么?”
“除奸官,斩佞臣,求变法,创新世!”
时听雨略滞了一瞬,又问:“若那佞臣高高在上,七姐姐可还敢斩!”
“若我能斩,若我愿斩,有何不敢?”
时非晚说到这时时听雨已是语默。容颜之上又添了点点笑意,瞳底一晃,似波光隐隐而动。再抬头时已是面向了云殊,只话却是依旧对着时非晚说的,道:“七姐姐可记着你今日之言。我还有一番话想对七姐姐说:
世人闻美人棋,没有不色变者。皆觉美人棋所择之子定是祸水,乃是妲己褒姒之流,用心险恶,意在以色惑人之后扰乱朝政,谋取私利。却不知……”
时听雨语默一瞬,眼底似有回忆涌动,接着又道:“却不知,美人棋,虽可以色惑人,干涉朝政,可朝堂既本就是一汪浊水,若不翻,又何以肃清?美人棋,用在盛世,乃是妲己褒姒,用在这浊世,又为何不能是红颜巾帼?”
时听雨这声反问已让公堂之外所有人色变。听她这番话,瞧她之神色,似乎……
“云大人,你不是要问吗?那且听好了。”时听雨又缓缓笑了起来。
众人已竖起了耳。
时听雨神色再度肃然,眼底似隐隐有回忆涌过,手指轻轻撩过发摆,清澈的声音才再度又起,道:“我与圣莲宫,又岂能没有关系!”
轻轻一句,似述家常,公堂之外喧嚣声却已在瞬间似雷鸣电舞。
时听雨似未曾听到那些喧嚣,只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缓缓又道:
“十八年前,曾有一唐姓之家,父慈子孝,家庭和乐,克己守法。只因父亲一时直言得罪了当地知府,便被一刀断了性命。大哥上京状告无门,反因官官相护被诬告为恶民,被活活打死。大姐心中愤意难消,欲入宫中得见圣主,为唐家讨还公正。不想入宫后还未得见圣主,便因冲撞了太后娘娘被处以杖刑。二哥心中不平,想尽了法子面圣,只惜恶官险恶,未免事情闹大,竟是直接给整个唐家扣了个莫须有的灭顶罪名,以求斩草除根。
幸得唐家人命大。当时怀着孕的唐家夫人带着几位幼儿,被圣莲宫宫主所救。为避灾祸,只得隐匿于教派之中,入了圣莲宫教。
唐夫人当时正在泠州,生产之日,正是当时泠州知州时府刘氏生女之日。只惜刘氏难产,诞下的乃是一名死婴。
当时圣莲宫主心中却有美人棋之谋,替刘氏接生的产婆又恰是圣莲宫教之人。且,当时刘氏见自己生下的乃是死婴,悲痛难忍,又唯恐时大人责备以致失宠,便得产婆所谏以及引见,得同日里也生产下了女儿的唐夫人同意之后,用唐夫人的女儿替代了死婴,以凤换凤。
一来,可免自己失女的伤痛,二来,当时时大人盼着她肚中所怀乃是闺女,隐瞒时大人说自己乃是顺产,既可免了责罚,又可用闺女争宠。而唐夫人心中,当时亦有所谋,一来,她出自罪家,自身难保,将闺女养在知州之家,既可避免灾祸平安长大,又能得人疼惜不愁吃穿,二来,她自己有倾城之貌,所诞女婴亦生得精巧,若未来乃为绝色,为报宫主恩惠,为报家中私仇,用女儿去做这枚美人棋,乃是最佳人选。
因为,圣莲宫宫主想用的美人棋,其意,确实是扰乱朝政,以斩奸官除佞贼,与唐家夫人之求,不谋而合。
所以,唐家夫人之女,在时府被养大,时家请来的教养嬷嬷,皆是圣莲宫教之人,所遇的教书先生,也皆与圣莲宫教有关。
唐夫人之女在时府长大,虽得时大人疼惜,刘氏也待她如亲女,但三岁时便已知自己身世,对生父生亲之仇亦难消愤,况且唐夫人以及其血亲兄妹与她尚有广交,恩惠甚多,唐家之女难舍血亲,难忘血仇,亦难忘圣莲宫教之恩。
故,自动请缨,愿为圣莲宫教办事,自甘为一颗美人棋。泠州第一绝色的称号,渐而被慢慢打响。
唐姓之女过去所求,便是嫁得一位位高权重者,报家仇,亦能替圣莲宫教谋私利,报其恩。且,能雪心中之志:朝堂既本便是一潭浊水,进去搅一搅,又有何妨?也许搅着搅着,便清了呢!”
时听雨的故事生动而惊奇。她言至此处所有人已是自然而然的安静了下来,喧嚣已止,只开始静听起了她的故事。
此已不像是一个假故事!
若真有这么一个唐家,只要被指出来,便极容易查到。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编凑,都能通过查询过往而推翻她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