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自己的头
埋得很深,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有那路过的同乡,似乎知根知底的,看到他立马就咋呼起来,“嘿哟,这个害人精还知道回来啊!”
“呃……”他有些不爽的想要反击回去,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唉……当真是老天不长眼,好人不长命,辛辛苦苦养了别人家的孩子,结果还白白送了一条命。”
“老钱头啊老钱头,你们老两口眼瞎啊!到头来,还不是只有傻子这个亲儿子替你们送终吗?”
别人家的孩子,亲儿子,这样的字眼,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他,他……果然是父母捡回来的啊!
没等他消化完这个爆炸性消息,却见一群人拿着铁铲子,铁榔头等物品,气势汹汹的冲着他而来。
他暗叫不好,转身就要离开,已然晚也。
“小杂种,可算逮着你了,有本事你跑啊!”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手里的铁棒子高高举起,似乎不把他拍扁誓不罢休。
他这些年在外流浪,也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江湖手段,居然侥幸给他躲了过去。
“你们害死了我的父母,现在还想继续作恶,就不怕惊扰了地下亡魂,遭到报应吗?”
对方在他父母的坟头,就敢行凶,哪怕只是养父母,那也是对他最好的亲人,他如何能忍?
“呸!小畜生,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就不会死。他的命很尊贵,岂是你们这群泥腿子赶得上的。”
“别说是亡魂,就是下到地府,我也与你不死不休,拿命来吧!”
中年人身先士卒,第一个动手,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家奴,自是不甘落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冲着他就开始要下死手。
正当他骇得不知所措,就要被这群人打杀在坟头时,那个一直静静的待在一旁的傻兄长,在关键时刻冲了出来,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则承受了那群人的怒火。
傻兄长的头当时就直接开瓢了,红的白的淌了下来,说不出的吓人。
那家人见出了人命,也不过多纠缠,丢下一句狠话,就快速的撤退了,“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要你狗命!”
他有些颤抖的跪在
傻兄长身边,看着他的凄惨样子,一股痛不欲生的感情油然而生,让他认忍不住大声呐喊出来。
“你傻啊!他们又不会难为你个傻子,你冲上来干嘛?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仇人知道不。要不是我,你的爹娘不会躺在那冰冷的坟墓里。”
“如果不是我,他们老两口本可以颐养天年,多活几年。”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们老钱家的人都特么是傻子啊,哈哈哈……”
他笑得肆无忌惮,猖狂而绝望。
傻子兄长虽然受了重伤,但一时半会儿也没落气。他这一生,都是在朦朦胧胧,浑浑噩噩当中度过,也就被这么狠狠一开瓢后,居然清醒了很多。
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手,“弟弟,别哭!”
这样充满了人情味的安慰,是平生第一遭,多么的可望不可及,他自是被惊艳到了。
他忘记了悲伤,声音颤抖的问道:“傻子,你……你这是好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傻兄长轻轻一笑,“呵呵……你可真是个傻弟弟啊……这些年,也是难为你了!兄长……这就要去陪爹娘了,以后就不惹你厌烦了。”
“你……好好的吧,再也不要回来这里,走的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艰难的说完这几句话,他的傻兄长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已然没有了生息。
他心里咯噔一下,哆嗦着去探鼻息,那里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看了看身旁的坟墓,再看着死得凄惨的傻兄长,他这个十岁之后再也没有哭过的人,眼泪再也憋不住喷涌而出。
“大哥……哥……哥……”
他紧紧地抱着傻兄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呐喊着。
天空似乎也感知到了他的悲伤,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水浇透了他的心,他麻木的站了起来,捡起那些人遗弃的一把铁铲子,在爹娘的坟墓旁边挖掘着,把傻子兄长埋在了那里。
他亲手打磨了一块比较滑顺点的木板,写上了傻子兄长的名讳。
足足在坟前守了三天三夜,直到饿得两眼昏花,他才不得不磕就几个头
,绝尘而去。
他要听大哥的话,这辈子都将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远走天涯。直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定要让那些害过他的人,用他们的血来祭祀他们钱家死去的所有人。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发着毒誓。
只因为他杀死了一个人,他们钱家付出了三条命的代价。这样的结果,他忍不了。
此时,突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见到一个不陌生的傻子,他把一切归结为命运的安排。
那心中的遗憾感情,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吴世勋的身上。
只不过沉吟的功夫,吴世勋已经把一只烧鸡吃得干干净净,似乎就连鸡骨头也被他嚼来吃了很多。可见胃口之好。
吴世勋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对着年轻人咧着嘴傻笑着,“大叔,我以后还能吃到吗?”
“呸!不准叫我大叔,以后叫我弟弟,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懂了吗?”
“懂了懂了,以后大叔要给我这个弟弟买烤鸡,对吗?”
吴世勋两眼放光的盯着年前人,一副等着被夸的急切样子。
“噗~~不是这样,你不能叫我大叔,来,跟着我念,叫一声弟弟试试!”
“弟弟……”
吴世勋从善如流的说了后,年轻人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得他伸了个懒腰,神补刀,“大叔,我好困啊,我要睡一下!”
说完,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年轻人的腿上就睡着了。睡得是那样的安详和宁静。
年轻人原本还待把他提起来纠正他的错误,也不得不叹息一声,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