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吗啡都无可奈何的疼痛,对邱庆虎来说也不算什么,还有比告别深爱的妻子、宠爱的女儿更痛的折磨吗?
没有了。
邱庆虎闭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淌落,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触感,一只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的脸上,为他揩去了泪水。
邱庆虎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立着。
许久以后,他终于看向妻子,却发现妻子此刻也是满脸泪水,她似乎明白邱庆虎要做什么,坚决地摇着头。
邱庆虎握住了妻子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对望着。
于普通人而言,当命运般的噩耗降临时,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妥协这一个选项,这从来不是“谁活下来”的抉择,而是竭尽全力都可能一起去死的悲剧。
破晓时分,当第一缕阳光打在妻子的脸上,她凝望着疼得满脸大汗的丈夫,终于点了点头。
邱庆虎笑了,这是他确诊乙状结肠癌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
……
“肝移植?”
主任办公室内,正在规划新肝药研发的许秋一惊。
他对邱庆虎和房雯雯的印象都很深,当初邱庆虎多次出现在检验科时,许秋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算算时间,邱庆虎的存活期的确不长了。
这些天,他的癌痛越发剧烈,而且身体状况也在急剧下滑,头发几乎都掉光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反倒是这几天眼神发亮,神采奕奕……
说句不好听的,邱庆虎现在的状态,完美符合弥留之际的表现。
“联系伦理审查会吧。”许秋道。
既然配型、血型和肝脏质地、重量等都没有问题,符合移植捐献的标准,那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肝移植与其他器官移植不同。
如心脏移植、肺移植,捐献者一般是脑死亡者,但没了肝,依旧能活下去,因此临床上有不少是肝移植。
对邱庆虎而言,他如果想要捐献肝脏,自然是越早越好,往后拖下去,谁也无法保证他的肝脏会不会发生癌转移,到那时就晚了。
而且,从中取得的肝脏,活力、功能等都更好。
“已经联系肝胆科和咱们院的人体器官移植技术临床应用与伦理委员会了,我们也已经向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备案!”施怜道。
准备工作早就完成,现在就等上头开会讨论、审批。
施怜突然忧心忡忡道:“移植伦理委员会和卫健委应该没什么阻碍,但……咱们自家的肝胆科吵起来了!”
“为什么?”
“他们评估了手术禁忌症和可行性,认为不移植的话,房雯雯还能活三四个月,但如果做肝移植术,很有可能术后几天就死亡!”
许秋恍然大悟。
原来是担心这事?
确实,临床上做肝移植的,一般是早期的小肝癌,而晚期肝癌,肝移植约等于送死!
“那边现在都还在开会呢。”施怜提醒道。
许秋道:“打个电话,就说我马上到会!”
“好!”施怜眼睛一亮……果然,果然!老师也能做肝移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