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桐泽姐姐突然拍了下桌子，声泪俱下地望着孟桐泽，道：“你说你，拖到了现在，别说手臂了，连命都保不住了！”</p>
孟父也连连叹气，有些愤怒地瞪着儿子：“当初你不说有这么严重，现在怎么办，手都保不住了！”</p>
其他长辈也被吓坏了。</p>
几人指着孟桐泽，纷纷开口。</p>
“小孟，你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连自己的病都不关注……这下小病变成大病了！”</p>
“唉，读书读的都不认道理了，我就说书读多了就会变成傻子。”</p>
“桐泽都是成年人了，他自己做的选择，结果只能自己承担，就是苦了你们家里其他三个人……”</p>
听到最后这话，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的孟母，内心防线终于崩溃。</p>
她冲上前，想要让孟桐泽抬起手来，像是以前一样给他来几巴掌，但最后只是掩面痛哭：“你这娃，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狠的心……”</p>
孟桐泽愣了一下。</p>
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亲人陌生。</p>
但这一次，他竟然还多出了一丝解脱的感觉。</p>
孟桐泽突然笑了。</p>
他想要啪地一拍桌子，用最帅的姿势站起来。</p>
但手臂已经很难挪动。</p>
因此最后只能吊着两只手臂，缓缓地起身，扫了一圈，亲戚们都下意识地往外退了一圈。</p>
孟桐泽终究是不忍心给自己母亲的伤口插刀。</p>
于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姐姐。</p>
孟桐泽的声音不大。</p>
他慢慢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p>
“……我说，你都十八岁了，决策要自己做。你看你，白白把自己的命给耽误了！”孟桐泽姐姐显然被弟弟一反常态的表现吓到了。</p>
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用着一贯的说教口吻。</p>
但这一次孟桐泽没有再低头忍受。</p>
他突然笑了一声，道：“我自己做决策？”</p>
“当初我说肩膀不舒服，你们百般阻挠，最后还是我偷偷摸摸去了医院，查出了低密度灶，疑似是骨肉瘤……</p>
医生一说要考虑赶紧切掉，你们一口一个以后就不是正常人了，然后把我拉回了家。</p>
那家医院的医生不忍心我错过治疗机会，一个劲地打电话催促，结果你们以为医院是要创收，带着我去亲戚家试偏方。</p>
是我不想做决定啊？</p>
你们给了我做选择的机会吗？</p>
只要不合你们的心意，你们就不愿意掏钱。医生治不好我的病你不给钱，要做检查你不给钱，然后你们跟我说全凭我自己做主？</p>
只能怪我没用，不能刚满十八岁就赚个十几万几十万养活自己。”</p>
一番话说完，长辈们全呆住了。</p>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默默沉受的木讷男孩，有一天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p>
孟母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p>
孟父握着拳头。</p>
他想怒斥儿子没大没小。</p>
不懂得尊重他这位养育了他的父亲。</p>
但许秋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刺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开不了口。</p>
“唉。”</p>
这时，诊室里响起一道悠长的叹息。</p>
孟桐泽姐姐解释道：“我们没有说一定不让你手术、不准你化疗，爸妈他们又不懂，最后你不也同意了跟他们去试一试偏方？你都成年了……”</p>
“闭嘴！”</p>
女人还没说完，就被孟桐泽打断。</p>
此刻，男孩才真正展现出了一个将死之人不顾一切的疯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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