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油肉炒的老了,面条不够劲道,蒜薹有点硌牙,虽然如此,但并不妨碍我吃饱肚子后坐在太阳底下打盹。
看了老爹的日记,我终于知道了老杨和老石为啥不愿意我卖矿了,敢情这两位压根就没有让我爹打欠条。这情谊,真不是盖的。
门铃响了,吃饱了没事干的石头,抢在我面前打开了门。来的人是小张,我爹的司机。
“张哥!”小张跟着我爹干了十年,说实话,算是一家人。此刻看见他,我又有点想哭的感觉。
“八万那,你,你吃饭了没有?我娘包的包子,我带了十几个,要不你再吃点。”小张人最老实,这几天不露面,其实是在帮我办理老爹去世的一些手续。
“晚上吃,那个啥,我有些事想问问你。”作为我爹的司机,小张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八成知道。
果然,小张丝毫没有隐瞒,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其中就包括我爹借钱这档子事。
“说实话,一般人哪里敢借给别人那些钱,胡总本来准备从银行借贷的,招呼都打了,就是银行年底没有借贷指标,说好了过了年三月就办,可是你爹的事办了一半,着急用钱,就把本该还给石老板的二百万又拿了回来,又找了杨老板,杨老板是个重情义的,二话不说就把全部家底都拿了出来,胡总当时打了欠条,但被那两位老板现场点了烟。”小张说,其实杨老板和石老板都坚决信任你爸,况且他们也知道三月份贷款下来,钱就能回来,可惜
嗯,后面的事情,我大概就知道了。
老爹走的匆忙,杨老板也好,石老板也好,借给我钱是事实,但是都没有欠条。这种情况下,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啥着急上门,也不难理解为啥不让我卖矿了。
“是呢,我今天上午从矿上那里听到你要卖矿,我当时就给吓了一跳,八万啊,矿不敢卖呀!你要卖了,杨老板和石老板的债,就真的打了水漂了。”小张说。
的确是这个理,因为我爹是拿矿上的名义借的钱,又没有欠条,所以这笔债从法律意义上落不到我头上。可是如果水一渠得了矿,就算他认这笔债,拖上个三年五年的,石老板估计死心了,杨老板估计该死人了
“哥,不是弟弟不想扛起祖业,实在是我太小,我才十八!你说,你说!”我有点难为情的说。
“可以先不卖,你可以往出包啊!”小张说,“找个好下家,嗯,就找政府的矿务局,让他们出钱承包,一年最少八百万,等你长大了,再独立经营,多好。”
外包?嗯,这个主意倒是也不错。
“外包的话,矿上欠的债”我问。
“放心吧,老杨老石一是害怕你卖矿不管他们死活,二是怕你经营矿了,银行不认你,三月份贷款下不来,他们就麻烦了。”小张说,可是一旦矿务局接手,那银行必须认可,贷款下来先还钱,啥也不耽误。
不得不说,小张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原来不用卖矿,问题也可以解决。要是这样的话,我明天就和他们商量下,不行先把矿外包出去。
“哥呀,你知道我,我爹现在没有了,我也没有靠得住的人,今天早上,差点引狼入室,本以为那个水一渠平时待我爹和待自己亲爹一样,可没想到”说到这里,我实在没忍住,一把热泪又流了下来。
“放心吧,我们都在呢,谁也不会离开你,离开蝴蝶矿。”小张也感慨的说,“胡总去世的手续都差不多了,等过了年,我还给你胡家当司机,放心,我的工资矿上出呢,断然不会难为你。”
有了小张这贴心贴肺的话,我冰冷的心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对了,哥,我爹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钱?我怎么找不到我爹的钱了?就算他修矿,也不至于只剩下1000块啊?我生日那天,我爹还给我说今年过年去香港玩,这说明他最少手里还有几十万生活费吧?”我盯着小张说,“是不是有啥是我不知道的?”
听了我的话,小张明显不自在起来,猛地抬头,突然发现我盯着他,就更加不自在了。
“哎呀,这个事,该怎么和你说呢?”小张用手掩面,蹲了下去。
“说吧,没事,其实我心里也猜到一点,人之常情而已,就是有点过分了,多少该给留点的。”我看着小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果然如推断的那样,有人偷拿走了我爹的钱。
“好吧,我说,八万啊,你要挺住,你爹外面,其实有个私生子,就比你小两岁,你爹也认下了,可是坚决不让他妈来家里,怕给你当后娘欺负你,那啥,就是个这。”小张憋着红脸,声音越来越小。
“老东西!”我听了差点没现场飞了天。
“你爹丧事上,那个私生子在他妈的带领下,到矿上闹事,当时大家不想让你出丑,就把你爹最后留在办公室准备当生活费的一百万给了她,她也签了协议,从此再也不来,矿上和她还有她儿子,没有半点关系。”小张说,“这是胡总的丑事,我们想瞒着你来,结果,结果没想到,胡总身边就剩下那一百万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张开着我爸那辆三菱越野,拉着我和石头去了矿上。
蝴蝶矿离县城大概十几公里,我小时候常去,后来大了就不怎么去了。如今又来到矿上,看见熟悉的一草一木,心如针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