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忍气吞声的时候,你拍桌子找事情。”
“真刀真枪干起来了,你又怂的想求和。”
“看见牛老实被收拾了,你又心软。”
“心都恨不起来,做什么煤老板!”
……
睡梦中,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床前空无一人,想要起来找点水喝,却发现身子又烫又重,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既然起不来,那索性就继续睡觉。
可眼睛一闭上,牛老实抬着血葫芦一样的头给我磕头的场面,还有院子里小孩哭泣的声音,总是往我脑袋里钻,让我迟迟无法继续入睡。
不知何时,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红果正端着一个杯子坐在床前。
“你发烧了,烧了一夜,这会好多了,喝水不?”红果贴心的把水杯递到了我的嘴边。
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在从煤矿回家的路上睡过去的,结果一睡不起,还发了烧。
“安叔怎么样?煤矿怎么样?”我没有喝水,先问了一句。
“安叔没事,煤矿没事。”杨红果晃了晃杯子,示意我喝水。
我贪婪的喝了一大杯水,身体突然就有了力气。
“红果,我得去矿上,你帮我给学校请个假。”我挠着脑袋说。
“已经给你请了假了,这会都中午了,我是放学回来的。”杨红果说,“煤矿那边你不用操心。”
不操心行吗?闹出那样大的事情,全都推给安子辉,这不合适,我再怎么说也是一矿之长啊。
“这会这事闹大了,我得去呀。”我不顾红果拦阻,执意穿上衣服,吩咐石头开车下矿。
矿上倒是一切都好,通风管道发出的轰鸣声,足以证明井下正在有序生产。矿区里,除了小卖部和洗车铺外,食堂上的烟囱冒着烟,说明接班的人已经到了。
看到一切都正常,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车子停到办公区,我推门下车,正巧看到三个警察带着安子辉从楼里往出走。再一仔细看,安子辉手上竟然还带着一副手铐。
完了!到底、惹下事端了,我就知道,昨晚那动静,警察不可能不管不顾,眼下不就把老安铐走了?不知道会判几年!还得给他在监狱里打点。
“安叔!安叔啊!”我想着昨天安子辉那啥也不顾的姿态,心里一感动,眼泪都下来了。
我快走走到安子辉面前,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安叔你放心的去,家里我婶子那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以后你儿子我兄弟,该找工作还是买房子娶媳妇,矿上都给你管了!你安心的去吧!”
安子辉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的多愁善感,要不是双手被锁,恨不得给我一下子。
“行政拘留,才十五天,又不是不回来!”安子辉满脸通红的说,“怎么?难道你想开除我?”
哦,原来是行政拘留呀!闹了半天,倒是我情绪失控了。
“要要要!蝴蝶矿必须有你!你放心,等你出来,我放炮接你。”我抹干眼泪,笑眯眯的说。
经过昨天一事,我算是清楚了自己的斤两,眼下我就是个刚出窝的小袍子,要是没有老安这样的老炮镇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送走了安子辉,我感觉身体好了一半,抬头看了看办公楼,发现不少人正趴着窗户看热闹,感觉上楼进我的办公室,把小张喊来问个究竟。
原来,昨晚我走后,安子辉也带着人回了矿,并且连夜开会,消除影响,不得延误开工。谁知道半夜,牛老实的儿子从外地回来,气不过自家被欺负,带着同村的几十号人,摸黑来到矿上准备炸矿井。
可惜,安子辉早就知道牛老实这个儿子不省心,当晚开完会后,叮嘱所有矿工不许走,守在矿区防着人家闹事。果然,两拨人一见面,自然是一场混战,原本实力相持,可关键时刻,蝴蝶村的后生们在村干部胡州的“劝架”授意下,加入了战场,然后联合矿工大军,稳稳的压制住了牛老实儿子一伙人。
清晨的时候,牛老实打着绷带前来赎人,当着两村一矿的人发誓,牛家和蝴蝶矿的恩怨一笔勾销,打架造成的损失,他一人承担,撂下二十万元钱,带着儿子回去了。
再后来,派出所的警察来打扫战场,发现基本没有人受伤,就把这次恶性斗殴的帐算到了安子辉身上。
嚯!想不到啊,我一煤矿上的争端,竟然搞出了三国演义的派头,这事整的,哎!
“老安也算是吃苦了,这十几天委屈他了。”我打着主意对小张说,“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得请几天假,要不矿上没有个主心骨,不合适。”
“您还是省省吧,安总走前说了,让你好好上学,矿上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张说。
我见偷懒无望,又问道:“你说,我老爹以前也是这样,嗯,发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