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重重跪在地上,道:“陛下身系国家,亲身临阵已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事情蹊跷,陛下自当远避,臣请陛下明日领中卫军及羽林卫携袁氏降人还穰,臣自领先锋为陛下荡平江淮。”
刘协挥挥手,示意左右退到十步开外,道:“若果如伯平猜测,则中卫军先锋部于此地唯死而已,朕岂能亲陷大将于死地。”
高顺道:“在受第一座城之降时臣已颇觉不妥,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其不妥在何处。”
“今日文远来找臣,臣听了文远之言,才忽然惊醒非独臣与陛下,便连文远,关侯亦以为此战必胜,大将尚且如此,士卒更是不问可知。”
“兵书有言,骄兵必败,臣回头去想,不由惶恐,一路行来,无一处村庄,连降数城,无一颗粮食,无一名老农。其更诡异之处在于,江淮向为泽国,如今大军行进路线,竟无一水拦路。”
“陛下,臣虽无更多证据,但事情至此,已非陛下所宜深入之境,然国家所谋,不当以臣之揣测而废止,故臣请留于江淮,若事无恙,以中卫军三千人,足可破袁术之兵,若事有不谐,三千人亦足以据守寿春,等朝廷大军来救。”
刘协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方才两张图的对比可以看出,此番行军路线,并非古地图上所载路线,而似为人人为引导一般,行走在原本应该蜿蜒曲折,水道密布的地区。
虽然处处透露着诡异,刘协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毕竟自己决定往江淮来讨袁术是基于黄忠刀劈孙策之事,若果真有人用计于此,他是如何将黄忠与孙策拨弄在一起,又是如何确定黄忠可在阵上几乎斩了孙策。
即便这一切都是可以安排的,那这用计者又是如何确定自己会因为黄忠刀劈孙策而弃许都之围于不顾,而是选择兵到寿春,行釜底抽薪之事。
刘协沉默着不说话,高顺也静静待在皇帝身旁不做打扰,良久,刘协深深吐了一口气,道:“若果如伯平所言,则此人智计手段,已然通神,朕不以为世有如此之人。”
高顺仍苦劝道:“皇子年幼,若陛下不幸,则汉室不免,如今朝廷坐拥四州,兵甲十万,虽缓缓图之亦可平靖天下,陛下何苦冒险。”
刘协道:“非朕冒险,有中卫军及羽林卫在此,便是有险在此,又能如何?”
高顺道:“若是上流建堤筑坝,蓄养淮水,待陛下再军行一日,忽然纵洪水而来,则中卫军虽精,马不能行泥泞,羽林卫虽勇,兵不能无军粮,其时,敌军后袭粮道,大军无粮,则自乱矣。”
高顺情急之下有话脱口而出,话刚说完,高顺与刘协同时呆住,还是刘协最先反应过来,率先进了营帐,对着那张破旧的羊皮仔细去看。
“我们在图上哪里?”刘协问。
高顺把手在图上一指,道:“应在此处。”
刘协见羊皮上西北方向的水道标记,立时传令道:“让文远速来见朕。”
张辽进帐,见天子和高顺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起,心中不知何事,正要上前见礼,刘协把手一挥,道:“文远免礼,你即刻领了虎贲营,往西北方向去,一路上细细搜索,一旦有蛛丝马迹,莫要再行探查,立即回来见朕。”
天子说得严肃,张辽展现了他作为名将应有的素养,毫不多问,领命之后立刻带人出发往西北方向去。
张辽既出,刘协道:“非伯平,朕此番几乎大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