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带在身边?”张郃道:“难道宝玺仍在寿春?”
刘勋亦不知传国玉玺具体在何处,但不影响他回答张郃所问,道:“袁术向宠爱冯方女,且立下太子,想来传国玉玺当在这二人身上。”
张郃忽然看着刘勋一笑,道:“将军所言或者无差,但若是将军自己匿了这传国玉玺,张郃又如何得知呢?”
“如今皇帝人在江淮,想来庐江亦不能保,将军莫不是打算去投效江东孙策吗?”
刘勋哈哈一笑,道:“方才袁术帐中,观袁术惨状,张将军难道不是心有余悸?”
“汉家传承至今,或者真有天子神灵也未可知,袁术这等死法,异日本将可不想品尝。”
说到袁术死状,张郃也有些无语,只能在心中感叹:“好个袁术,生前招惹麻烦不断,连死后也能继续给人招惹麻烦。
张郃沉默不语,刘勋则道:“刘勋自领兵去降顺朝廷,还请将军莫要阻挡。”
张郃所部兵马尽为精锐,刘勋所部,亦不太差,如今若是张郃起意想要留下刘勋,亦不免要付出不小代价。
张郃想了想,从刘勋等人迎接自己的阵仗来看,传国玉玺确实不似在刘刘勋之手,而之后刘勋对自己所说的话,更像是为了脱困而在撒谎。
怪只怪自己竟然为袁术帐中情状感染,以至一时不察之下竟为刘勋所骗!张郃心中自责,但终究觉得对着刘勋,不值得付出这等代价。
于是张郃道:“将军可自行领兵离去,本将不会阻拦。”
刘勋与张郃各部缓缓脱离,事已到此,张郃索性把方才控制住的将领及士卒统统放归,带了袁术尸骨,望了一眼许都大城,心中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否再到这等雄城之下。”
目送张郃领兵离开,刘勋对众人道:“逆贼袁术的死状,诸位也都看见了。如今江淮地被皇帝取了,吾欲往许都城下降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口称愿意,于是刘勋从军中选了一个素日里能言会道的军士钱亭往许都之内向荀彧投降。
钱亭手举白旗,一路小跑向许都城内而去,被吊篮吊上城门后,在数名骑士的押送下,送往荀彧处。
“小人钱亭,拜见侍中。”钱亭到了荀彧所在,二话没说,纳头便拜,口中说着刚从刘勋处听到的荀彧官职。
“因何而来?”荀彧淡淡道。
“回大人”钱亭一边复述着刘勋教给自己的话,一边偷眼去打量荀彧神色。
听完钱亭的话,荀彧有些失神,道:“袁术就这么死了?”
钱亭道:“是的,大人,其尸体已由袁绍军中将领运往河北。”
荀彧对本次大战,本有猜想,又问了几个问题验证心中所想后,便对钱亭道:“诸位降于朝廷之事,我允了,你且回去,令刘勋等将领明日一早,入城请降。
钱亭领命而去,荀彧唤入两名侍卫,令二人一人往穰城去,一人往寿春去,好将许都情况尽快报于两处知晓。
做完这一而其后随即换来身边亲卫荀柏,道:“你令人去请荀攸及钟繇过来。”
荀柏领命而去,约半个时辰后,荀攸及钟繇双双来到。
荀彧延请二人坐下,道:“袁术死于城下,其军遣人求降,陛下全有江淮地,如今二位,可还愿意做个中兴名臣?”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惊讶之色,钟繇先开口道:“侍中欲我与公达如何行事?”
荀彧道:“如今城外军以刘勋军为主,元常当以朝廷使节之身,安抚其人,直至陛下归来决断。”
钟繇轻轻点头,道:“朝廷早有宛洛,刘勋治民之上颇有佳声,不如下一道旨意,令刘勋领了这些人去宛城屯驻。”
面对钟繇提议,荀彧轻轻摇了摇头,道:“如今各处形势不明,若是刘勋这些人在路上有了他心,不免又是一场波折。”
“许都城南五十里,有一小城,元常可领着这些人在其中暂屯,待陛下归来再行封赏。”
钟繇点头称是,随后告退,荀彧又对荀攸道:“公达,我予你两千兵,你巡视兖豫二州,看是否有潜兵残贼,再于各处统计粮秣,整理人口,核查农具,春耕将至,莫要因着这场战事而影响了春耕。”
荀攸称是,荀彧走到荀攸面前,道:“我不知友若前些日子和你通过什么消息,但袁绍其人,毫无人君之象,诸子之中,亦无人可以一枝独秀,以公达的聪明应该知道怎样取舍。”
荀攸道:“我又非稚童,如何看不出袁绍不能托家族,只是族叔本已半隐,今又台前露面,实在令人唏嘘。”
荀彧道:“求仁得仁,有什么需要感慨的?”
荀攸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乃转而问道:“不知陛下何时方能还朝?”
荀彧把眼看了淮南方向一眼,道:“许都之围既撤,江淮战事想是已结束了,陛下还朝,当在这几日了。”
荀攸看着荀彧日显清瘦的脸和隐隐有些弯下来的背,道:“朝廷如今坐拥青徐兖豫四州之地,如今皇帝又平了江淮,再加上袁术一死,汉室威权重光,想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饱学之士投奔而来,你也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不必事事躬亲。”
荀彧道:“陛下若能一场不败的打下去,自然天下无不可用之人,但只有偶有挫折,便需要有忠耿之士稳定局面,这种时候,我如何可以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