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温度上升。
淼芜又压了压车斗里的青草,塞好镰刀后打道回府。
“彪叔还没有睡起?这都快十点了!”
路过废品回收站的时候,他停车进去了一趟,可惜院里只有他媳妇儿在。
直言你老公欠我一个古董?淼芜没那么莽,也是只能好事多磨。
“咦,小五你去割草啦?”
牛圈的西边是豆浆厂,北边是废品回收站,除了门墙全部凹进了林海。
崔秀芳骑着一辆大号的电动三轮,车斗里的青草同样满当当的。
“你说你不找工作,还真是打算养牛啊?”
两句话的功夫,她打开了门锁,将三轮车开进牛圈。
淼芜紧跟其后,面上带笑:“大娘早上好,这是我给你带的冰镇饮料。”
崔秀芳下意识探手,复又收回:“都说了不用给我买,出了汗以后喝凉的还对身体不好。”
一边说着,她从车头的内兜里摸出两个保温杯来,“给,尝尝大娘泡的丁刚苗儿水。”
淼芜推辞不过,道了声谢之后同样拧开盖子,咕咚咚的喝了几口。
“你说你爸到底咋想的,莫名其妙就牵了两大一小的三头牛回来。明知道他哥就是养牛的,非得还弄个同行来让人心里不高兴。”崔秀芳这人嘴停不住,张飞与之相比还要差得远了。
“去修车吧,跟你大哥还是二哥学,你自己决定。”大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不论几次,崔秀芳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始终如一。
她丢下三轮儿,冲向了淼旦:“侄子是这么帮的?咱家好不容易好过点儿了,你非得……”
淼旦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喷了满脸唾沫。
他很无奈,这泼妇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也不想想修车这生意其实是淼陆先开始干的。
淼芜要是真想学修车,还用得着来这边学?
崔秀芳更气了,她又不傻,哪能不知道这个。
只是当年好不容易竞争过淼陆了,现在说这话是想让他重操旧业,给自家找不痛快?
对于眼前的一幕,淼芜早已见怪不怪。
大伯街溜子一个,总是卡着点来牛圈,躲过割草的同时,有崔秀芳在也不用喂草。
大娘碎嘴,略带神经质,这在村里边是出了名的,就像她特别勤劳一样,每天天不明就起床,割草喂牛的同时还兼顾着种菜,两不耽误。
本该不予理会,卸下青草去铡草的,铡草刀已经被他搬了出来。
可惊鸿一瞥之下,大伯手里的烟斗竟是冒着淡淡的橙光。
淼芜忙把置顶在右上的扫一扫方框扩大,没有错,淼旦那随身快十年的烟斗真在冒光。
咔嚓,咔嚓,咔嚓……
棚下的阴凉地里,温度并没有低到哪去,他一手送草,一手下压铡刀。
长草变成了短草,方便牛吃。
院子很大,以前是喂猪的,大伯一家租下后略加改造用以喂牛,目前发展到了24头。
这个数量仅割草是顾不过来的,必须买干草料喂,但大娘为了省钱,只要情况允许,肯定是混着割来的免费青草一起喂食。
“我不讲理?你家好孩儿跟淼陆学修车,学成把人家挤走,你就不怕你家侄子有样学样?”
“你……小陆那是照顾咱家,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哪是你说的徒弟学会,饿死师傅。”
“咋不是?咋不是?当年为了抢生意,跑别人家偷说你弟坏话的不是你啊?”
“神经病啊你,那把修车铺紧挨着淼陆的开,这主意总归是你出的吧?”
如此发展不出淼芜的预料,他这大伯和大娘真的有点个性。
啪,在两人的争吵和拉扯中,大伯腰上挂的烟斗终于飞了出去,叫淼芜好等。
“这铡草还是得铡草机啊,铡草刀的效率也忒低了。”
自家的青草铡完了,接下来是大伯家的,这是借用牛圈的一种交换,能帮就帮。
淼芜先把自家的三轮移开一点,骑上落在半道的电动三轮绕了个圈。
咔嚓,咔嚓,咔嚓……
铡草继续,墙根草垛里的烟斗已经不翼而飞。
没一会儿,崔秀芳呼喘着热气走了过来:“小五都上手了?那你干吧,我把牛牵出来晒晒。”
淼旦拿出来水管,接上水龙头后,将之拽到了露天的牛圈前,塞进外围的一圈牛槽里放水。
哞哞哞哞……
在淼芜的身后,有顶的牛圈里不断有大牛和小牛被崔秀芳给提棍赶出。
“你家这仨牛还拴外边的树林里,让它们乘凉吃草?”
“大娘我自己来吧,外面的树林里面没有牛槽,不好喂草。”
“你这小家伙,现在天热,我四点多都给你喂过了,下一顿是下午六点多,你……”
话没说完,崔秀芳已经牵着牛走出了大门。
小牛没有鼻环,没办法牵,但刚来怕生的它紧跟着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