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斥突然听见屏风另一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这屋子里除了刚才抬水进来的小厮,便是连婢女都被云苓赶去睡觉了。
除了云苓还能有谁?
秦斥将自己的身子往浴桶了躲了躲。
才缓缓朝那个虚影伸手。
只是,一不小心碰上了那腕上的温热。
倏地收回手。
收了手才惊觉自己为什么要做贼心虚般。
又大起胆子,一把将里衣夺过。
耳旁响起云苓银铃般的笑声,是那样清晰。
秦斥一阵脸热。
又听得云苓道:“秦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秦斥嘴硬道:“并未。”
“好好好。”云苓走了。
水已经凉透了,秦斥拿起一旁的帕子将水渍擦干,换上里衣出来。
云苓已经躺好了,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前。
昏黄的灯光撒下秦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
他是有些希望自己的眼睛快些好。
他突然有点想看见云苓的模样了,是不是如他梦中那般。
也忽然有点想知道,是不是,他和云苓以后真的会像梦中那般相处。
美好得让人想要落泪。
云远回来,也带来了周黔送来的书信。
里面清楚明了地写了以后白纸一事权权交与他和云远协同商议。
书信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的方法,太容易被人窥伺了去。
在云苓替代林应将书信里的内容念给秦斥听了后,云苓就找婢女流季要了火折子,烧成了灰。
连同信物一道。
流云苑内,气候适宜,微风阵阵吹过,带着清晨花蕊吐出的芬芳一道,传入鼻息。
是春天的韵味。
“殿下的意思可是要将造纸坊建在商岐?”云苓轻声询问。
“是。”
商岐,人问其名,皆知是周国商贩聚集之地。
商岐这地方不大,又有众多慕名而来的人,繁华热闹是一,但地方不够大也是真的。
若真想要建在商岐,恐怕很容易被人发现。
就听秦斥道:“大隐隐于市,反而商岐才最有可能能藏得住的地方。”
这也是周黔的想法。
商岐商人众多,生意也多,鱼龙混杂,若是一个商岐边上的小作坊,在外人看来又不是什么赚钱的,自然就引起不了关注。
不得不说,他们打的这注意真是好极了。
“此事交给……大舅舅吧,他擅长。”在云苓面前叫出大舅舅这两个字,分外别扭。
云苓没察觉到。
“那我亲自去与大舅舅说。”
“好。”
然而,周黔和秦斥都能想到的事,云远一个从商多年的人自然能有更敏锐的直觉。
云苓找去时,云远已出门寻地方去了,而云遥暂时管理家中产业,也早早出了府。
竟没想到,全府最闲的人是她和秦斥!
云大夫人在安胎,云二夫人管家,也只有云老太太和云老太爷稍微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忙着管教孙儿,教他们行商之策,这未来的云家都是会交到他们手中的,云远和云遥都很重视。
所以,这么看来,确是她和秦斥最闲了。
云苓回到流云苑。
秦斥的眼睛蒙上了纱布。
“夫君可想出去看看商岐,感受一下商岐的风土人情?”
圣人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想来秦斥应该不会拒绝。
的确。
秦斥不会拒绝。
“好。”
若是云苓能看到,秦斥的眼里该是盛满了漫天繁星。
商岐,一个充满了神奇色彩的地方。
这里,原本最开始只有云家、石家和秋家,三足鼎立。
但三家人从不藏私,一点一点,拖着、拽着,硬是将商岐发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因为他们知道,虽然,一家独大,但天下好的物什多如牛毛。
若是将此地发展起来,无数人蜂拥而至,那时才是真的,站到了顶峰。
想得明白,做得明白。
商岐肉眼可见地发展了起来。
这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许在历史上也会留下这么一句话:
周国天元间,地商岐,云、石、秋氏家,致力商岐发展,后成行商重地,遂嘉奖之,赐三家皇匾,望众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