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达不甘心,愤怒的咆哮着。
这位陇西县令很年轻,跟程处默差不多年纪,且还是个江南人,能在这年纪来陇右做县令,皆因他出身不凡。
他爹是吴王汪世华,当然是前吴王,如今是唐越国公汪华,隋末之时,趁机攻占歙州、宣州、杭州、饶州、睦洲、婺州等六州,建立吴国,自称吴王,在宣杭名声还很不错。
割据一方十年!
不过后来败于杜伏威义子王雄诞,而杜伏威归附唐朝授封吴王,汪华也献六州归唐,授封上柱国、越国公,领六州总管兼歙州刺史。他弟汪铁佛带他第三子汪达入京献表进贡,汪铁佛被授宣城郡公,汪达也授以官爵留京。
汪家跟幽州李艺、江淮杜伏威,甚至徐世绩等是一样的,都算是一方割据势力,带州县、兵马归附。汪达入京也有质子意思,在京侍卫几年后,却被派来陇右,汪铁佛授渭州刺史,汪达授了个陇西县令。
汪达本以为来陇西呆两年,就能回到京师,甚至回到江南,谁能想到,如今却要死在这里?
“程总管,请立即下令挂三面红旗,召武怀玉率医院营来援!”
程处默扭头看了汪达一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個疤,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咱们已经必死无疑,这陇西县城守了这么久已经扛不住了,没必要非要拉武怀玉和医院营来垫背,人家也是刚立下大功,国之功臣。”
“请下令!”汪达不管不顾,他不想死在这,他还年轻,他想回江南。
程处默眯起眼睛,眼中已经露出几分杀气。
“请总管下令。”
“给老子滚,你区区一县令,安敢指挥子总管。”
汪达见他如此,转头喝令,“升起三面红旗,立即!”
“谁敢!”
程处默一把揪住汪达,将那熊罴一样的大脸直接凑到他鼻子上,死死盯着他,发出低沉的威胁,“别以为你爹是越国公,都督六州军事的一镇军阀,我就不敢砍你,现在是战时,我是子总管我说了算。”
“谁敢升红旗,老子现在就砍了他。”程处默扫了一遍四下。
一把将汪达推开,程处默将刀盾抛下,换上一把大弓,一箭将城外一名填土的突厥骑兵翻射在地。
“死战!”他大吼,独眼泛起红光。
心中悲凉起,胆气却更壮。
一心来陇右求功名的这位国公之子,如今陷入绝境,却没跟汪达一样怕死,就算今天要交待在这,他也必须战到最后,他不能有半分懦弱,死也要死的跟个大丈夫一样,不能坠了程家的名头。
“死战!”
又是一箭射出,再将一名突厥填土骑兵射杀。
“弟兄们杀啊,咱们早就杀够了本,现在杀的每一个,都是赚的!”
咻。
数支箭瞄准程处默射来,左闪右避,仍被一箭射中肩窝,程处默凶性大发,一把折断了箭杆,不再理会插肩上的那半截箭,提着弓继续向下射,又将一名填土兵射翻。
在他的鼓舞下,许多被压制的蹲在女墙后、盾牌下的守城兵,也纷纷站了出来,拿着弓弩对着城下猛射。
彰水东岸,武城山下。
距离陇西县城也不过数里,在营地就能清楚的看到陇西县城被突袭围攻的危急。
陇西县城没有按约定好的升起信号旗求援。
“程总管怎么没发信号,是他们还能坚持住吗?”
“要不要再等等?”
武怀玉大喊一声,“披甲!”
“陇西县城危如累卵,不要管信号不信号了,立即擂响战鼓,吹响号角,咱们杀出营增援程总管!”
“突厥援军突至,数量不下五千,加上对岸的三千余,这得有千甚至可能有上万,咱们现在虽补充了些民夫,把战营编满,可还没从上场战斗中恢复过来,咱们现在十分虚弱·······”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干就完了。”
虽然听起来无脑,但武怀玉和医院营现在确实没有半点其它选择,陇西县城上没有打起求援的信号,但武怀玉他们敢不救援,那大唐的军法,可是十分严厉。
战场之上,见死不救,怀玉这些军官都得挨一刀。
哪怕刚立了大功,都不行。
军法无情。
何况,见死不救,心理上也说不过去。
至于说打不打的过,是另一回事。起码不能让突厥人这么嚣张无人的围攻陇西城,他们得牵制,这也是当初武怀玉要选在这里立营,而不是一路杀到陇西城里去的原因。
兵法上,守城不能死守,攻防战的时候,城门不能堵死,甚至还必须得派兵在城外列阵,城上城下相互掩护,否则自己堵起门来,那真是死路一边,人家随便怎么打,毫无后顾之忧。
所以高明的守城战法,必须得是立体防御,不仅要保证城门随时能开,随时能杀出城反击,甚至还必须得在城外部署,得在城墙外打,这样守军才能发挥城防优势,立体攻击。
最好还要在外围紧守一些堡寨,这样可以随时威胁敌人的侧、后方,不让他们全力攻城,还能威胁他们的补给粮草这些。
打仗从来就不是比拼数量。
现在他们确实数量悬殊,但他们也有地利优势。
“陇西城上升起信号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