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政治斗争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
今日放过了该整死之人,来日就会被这些人整死,你死我活之局下,谁敢停下?
政争如战争,正面对决打不赢,就不能出奇兵么?
实际上,在这波政争正式发起之前,就有人开始部署奇兵了。
大宋是文人士大夫过得最逍遥的国度,也是朝野分割线“最模糊”的王朝。
通常,朝堂上的政争刚刚开始,民间就能引发热议。
然后,又通过各种途径传到皇帝的耳中,进而影响天子对政争的裁决态度。
这次也不例外,东京留守司将帅失和的消息在民间连一朵小浪花都没激起,便掩盖在天子欲要廓清宇内,奸臣却极力蒙蔽圣听的一片振声疾呼中。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诛杀奸臣,还政天子,振作大宋,打败伪同”的舆论急剧升温,在救亡图存的崇高使命下,民间的情绪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被煽动起来。
不少人或为狂热的情绪所支配,或装作狂热以方便不着痕迹地引导民间情绪,开始频繁串联,以将这把仇恨、恐惧、不甘的情绪之火烧得更旺。
终于,向来关心时政的太学生们决定不再坐视大宋危亡,一名叫做陈东的镇江府籍太学生鉴于时事危机,联合其他太学生上书劝天子振作朝纲,言
“臣等闻自古帝王之盛莫盛於尧、舜,而尧、舜之盛莫大於赏善伐恶。尧之时有八元、八恺而未暇用,有四凶而未暇去,非不知其可用可去也……
臣窃谓在道君皇帝时,非无贤才,如八元、八恺而未用者;亦非无奸臣贼子,如四凶而未去者。道君皇帝亦非不知之,特留以遗陛下……
如四凶者乎,曰蔡京,曰童贯,曰梁师成,曰李彦,曰朱勔,曰王安中是也……
今伪同再犯,正由此六贼所致,陛下其忍惜此以危天下乎?
使唐明皇早诛杨国忠,则禄山未必有以藉口……
陛下忍而不诛,即恐天下共起而诛之矣。
夫舜之去四凶,亦见於禅位之初,未闻其犹豫也,可不鉴哉?”
陈东这道上书洋洋数千言,既有“使(蔡)京若辅少主,其篡夺复何疑哉”的恶意揣测,也有“道君皇帝一日相二人,(梁)师成自谓皆出己意”的官场秘闻。
其人不过是个无官无品的太学上舍生,如何能掌握这么多机密信息?
很明显,陈东上书就是大宋朝堂政治斗争急剧升温到失控边缘的明确信号。
陈东代表的是“汹汹民意”,天子要是还不能给出明确的答复,便有可能引发“陛下忍而不诛,即恐天下共起而诛”的混乱局面。
到了这个时候,大宋新官家赵桓也再不能做木偶,必须表态了。
其实,这位御座上仿若木偶般的忧郁青年并不傻,只不过“事不关己”,才坐观臣子们尽情表演罢了。
生而富贵的赵桓并不幸福,从小便因“不类己”而被其父皇赵佶所不喜,导致其人养成了忧郁叛逆的性子。
一直到二十二岁以前,赵桓都会经常幻想自己继承皇位后,一定要亲贤臣远小人,整顿朝纲,革除积弊,恢复大宋国运。
以此证明自己虽然从小就极少得到父皇的关爱,却一点也不比他差,更比经常背拿来证明自己不行的老三赵楷强。
直到四年前的那场变故发生——
宣和四年,徐泽率大军北伐,一举灭掉了大宋的百年宿敌辽国。
并挟此大功,在燕京建国称帝,从此便与大宋分庭抗礼。
尽管自大名府之战后,同舟社就已经取得了与大宋朝廷的平等对话权。
但后者却无法接受同宋两国并立的事实,即便被大同逼着完成了勘界,仍不顾双方实力对比的巨大差距,也要想尽办法给新生的大同帝国找不痛快。
在此期间,大同帝国曾数次发出严厉警告,却被大宋朝廷一再错误解读。
由此,引发了第一次河东路危机。
徐泽挟灭国之威率大军南下,一举攻破滑州威逼开封府,吓得道君教主皇帝差点丢掉朝廷跑路。
大宋朝廷派出了公相鲁国公蔡京和皇太子赵桓前往大同与徐泽进行谈判,最终解除了此次灭国之危。
之后,赵桓便留在了正乾皇帝身边,直到河东路问题初步解决。
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却改变了赵桓的命运。
正乾皇帝日理万机,却不忘给赵桓以真诚的关爱。
在徐泽的谆谆教诲下,大宋皇太子赵桓懵懂地知道了“国家”是什么概念,皇帝又该做哪些事情。
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严重动摇了他的“三观”,摧毁了其人赖以骄傲的倔犟。
赵桓想明白了治国不是儿戏,清楚自己治不好国,自己的父皇也治不好。
甚至,大宋就不像“国”,根本没法治。
这之后,其人便对治国兴致缺缺,还想留在大同,却被正乾皇帝赶了回来。
但他的老子,还有满朝臣子,却偏要将这江山硬塞给他。
因而,此刻尽管赵桓不知道臣子们背后的小动作,却非常清楚自己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再不表态就有人要逼他表态。
可其人却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些想笑。
……
ps老婆住院,一个人忙进忙出还照顾小孩,导致近期的更新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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