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已经升任中书侍郎的张邦昌再次见到三皇子郓王时,差点没认出来。
眼前之人眉宇相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脸晒黑了人也瘦了,且皮肤粗糙,眼神闪烁,全没有往日雍容华贵的皇子风采。
“张相公,呜——”
赵楷这段时日吃不好睡不香,在徐泽的魔
爪之下倍受煎熬,度日如年,做梦都想回东京。
终于等到了自家老爹派宰相来捞自己了,其人情绪失控,竟然当堂号啕大哭,连带着张邦昌身旁的肃王赵枢、内侍李彦等人也跟着落泪。
“咳!郓王如此情深,该不会是舍不得离开河北吧?若是如此,本官可以奏请天子,让郓王留下。”
徐泽的话语一出,正在痛哭的赵楷顿时如听魔音,脸上还挂着泪,却瞬间止住了哭,下意识地望着徐泽,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
“徐宣抚,小王这是高兴,啊!不对,小王是伤心,不不,小王是——”
紧张之下,赵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越解释越觉得不对,急得满头大汗,幸好徐泽及时发话,打断了其人的出丑。
“罢了罢了,官家舐犊情深,郓王归家心切,此乃天伦人情,本官也不好挽留,这就跟张相公回去吧。”
“谢徐宣抚!”
赵楷终于调整好了情绪,随即又向替换自己作为质子的皇五子赵枢行礼。
“五弟,有劳你了!”
其人自幼得宠,跟诸多兄弟感情其实并不深,出自宫女的异母弟赵枢在诸多皇子中的存在感更是弱。
此刻,赵楷却与替自己为质的五弟赵枢有了一点血脉相通的感觉。
“皇兄——”
赵枢极力克制,仍是不争气地落下了眼泪,赵楷不敢再留,转身面向徐泽,准备等后者提完要求后,就跟着张邦昌赶着离开。
徐泽比赵楷大不到十岁,却是个很好的“长者”,平日里就算再忙,其人也会隔几天抽点时间检查赵楷的新诗词和画作。
“郓王回到东京后,学业不可耽搁,就每月一首新词,作好了寄给本官拜读,如何?”
“啊!小王记得!”
赵楷确实有几分才干,但生于天家,高高在上,天然缺乏对底层士卒和普通百姓的情感认同,根本写不出徐泽想要的诗词。
偏偏这贼子极度热心,要求每日都有新词,隔几日还点评一次。
是真点评!
徐泽虽然不会写诗作词,却是见过了很多优秀的
作品,且有非常丰富的生活经历,每次的点评都言之有物,让赵楷羞愧难当。
通过这种“一对一教学”,郓王殿下这段时日终于认清了自己诗词的真实水平,越写越难受。
没想到徐泽还有如此过分的要求,就算回到东京都不放过自己,但赵楷人在魔爪之下,却不敢有半点为难,只是心里暗自发誓,回去以后再不作词。
“如此就好,郓王身份尊贵,当不会食言吧?”
“小王岂敢,一定记得!”
抛下心中咒骂不停的赵楷,徐泽看向张邦昌。
“张相公,听闻官家又重启了花石纲,大宋前些年就因此时耗尽了民力民心,致如今风雨飘摇,你贵为宰执,可要规劝天子为大宋保留元气啊。”
徐泽济南府誓师的一幕,已经在张邦昌心中留下了阴影,其人不敢拂逆徐泽的意思,只能老实应答。
“邦昌不敢忘职。”
“听说京西、淮西等地又起匪患,小患不除易致大乱,朝廷若平定不了,不要勉强,同军随时听调。”
“啊!邦昌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