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是不敢去问,也不敢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口的,要不然王婶能把他骂到旮旯墙角里。
“王婶,庄稼地的事还不一定呢。”
毕竟没有人说过要放弃在庄稼地上建学校的事。
“不一定?我看呐,一定的很,你抓住了人贩子,给村里做了一件大好事,谁要是再惦记你那点庄稼地,甭说我不同意了,就算杨家庄姓杨的所有村民也不会同意的。”
张国全无奈的摇摇头,接过小家伙,抱到河沟那溜达去了。
最终建学校要不要使用庄稼地,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什么时候学会听天由命了呢?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他觉得和老丈人做的这件事并不光彩吧,才生出近乎气馁的想法。
第一次有这种失去勇气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看着抱在怀中的小家伙说:“昭阳,将来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掉勇气。”
河沟那儿带着夏日的风,闷闷热热的,风也没有一丝凉爽劲,随便动动,都能感到浑身冒汗,连着汗衫紧紧贴在身上。
张国全抱着小家伙的胳膊捂出不少汗水,怕小家伙再起了痱子,把小家伙放在地上,解开外面的薄褂子,露出里面的红肚兜。
觉得还不够清爽,索性把褂子和露裆裤全给脱了,只留一个红肚兜,张国全就那样搀扶着小家伙的胳膊,试着让小家伙往前走一走。
走的颤颤巍巍,一双小腿还使不上劲儿,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这几天里,一有空,就会带着小家伙来河沟玩,有时候羊倌儿会来放羊,那是小家伙最开心的时候,最喜欢和那群小羊玩耍了。
同样的,在这几天里,村子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可以说暗流涌动。
当然是为了让那些异姓村民让出坟地来建学校的事,刚开始的几天,大家伙还是好言相劝的,拿黑老怪说事,虽然抓住了胖老怪,可保不齐黑老怪会回来报复,学校还是得建。
那人家张国全抓住了人贩子,给村里做了一件多大的好事,不能让人家让庄稼地了吧,任谁也不好意思去说的。
坟地是乱葬岗,没了就没了,甚至坟地里有埋的人家都已经绝了后了,日后连个上坟的都没有,留着也是白瞎土地。
想挪坟的,大不了村里出钱,给补偿。
好说歹说,总算有一半的异姓村民同意了。
冥顽不灵的,姓杨的那些村民也就不准备给好脸色了。
反正你们老祖宗就是来杨家庄逃荒的,占的地也是杨家庄的,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滚出杨家庄。
姓杨的人多,还怕这几十户异姓的村民,给你好脸子你不要,非要坏脸子。
自始至终,魏光明没参与一下,他当然是知道这几天杨家庄暗地里发生的事,最后都摆到明面上了,可魏光明始终没打算问事。
有异姓村民上村委会来找他,他也是躲着不见。
没办法,有些事是真的没办法,顾前不顾后,总之顾不了两头,魏光明清楚的知道,在村子往后发展的道路上,这样不公平的事可不是就结束了,而是刚刚开始。
以后开采煤矿的事是大事,安置,补偿,员工等等一切,没有一件是小事,既然是大事,是一个大集体,谁都难保证做到百分百的公平。
所以,魏光明天天躲在村委会睡大觉,村民的事就让村民自己去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虽然自从上次在人贩子被抓那一天见了魏光明,这几天,张国全一直没有见魏光明,两人也没作过深入的交流。
他也没有上村委会找过魏光明,似乎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两个人的想法高度一致,他和魏光明一样,静静等待着。
结果是在十天之后出来的,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可想而知,过程有多艰难。
好在最后的结果和魏光明的预判一样,也和老丈人三个月之前的预判一样,异姓村民同意让出老祖宗的坟地用来建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