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吃过饭,白鸽抱着小家伙在槐树下玩,顺便等王婶,王婶雷打不动的每天都会来。
哪怕有时候一句话不说呢,小卖部的门口,一棵半大的槐树下,夜幕半灰半黑之间,偶尔长风路过的时候,王婶只觉着安逸。
差不多彻底黑下来时,张国全提溜着一个鸡笼子去了河沟,这次他没有选择麦垛周围设陷阱,往下游走了过去,差不多快到那片芦苇荡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天下大雨的那次,瘸腿的黄皮子来了下游,也就是这片芦苇荡,具体的位置当时没看清楚,不过他估摸着,应该是进了芦苇林子里。
秋天没夏天雨水急,很清晰的能看出水面往下落了一截,露出枯黄的芦苇根,那也意味着芦苇荡深处会多出大片的空地来,上次跑掉的黄皮子说不定就进了里面,保不齐其它的黄皮子也在里面。
张国全没进芦苇荡,只是挑了一处挨近的岸边坐了下来,鸡笼子打开,一根绳子系住鸡的一只腿,绳子很长,他冲着笼子拍了两下,任由那只母鸡在河岸边找食吃。
母鸡走出的位置一直不远不近的,偶尔跑远的话,因为绳子的牵绊,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夜色越来越浓,今夜倒还好一些,比起昨晚儿,夜空上出现了月亮,不清楚,朦朦胧胧的一团,有时会有几朵黑云飘过。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双臂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芦苇荡深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他心里在想,要是那个人儿再出现一次就好了,他想和她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呢。
过了不知道多久,夜色是真的彻底暗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一团黑云挡住了朦胧的月亮。
再低头的时候,芦苇荡有声响传出,他立马顿住了身子,甚至连看都不敢看芦苇荡,他是怕惊扰了芦苇荡的东西,一定是黄皮子。
黄皮子可精着呢,要是他现在有任何动作,估计那黄皮子都能很快察觉出来,从而让他今夜的守候打了水漂。
无论如何今夜都得抓住一只黄皮子,那他就得保证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他能听到母鸡在水岸边不停啄食的声响,除却之外,还能听到黄皮子踩在地上芦苇叶的声响,很轻,轻的几乎很难察觉出来。
虽然身体看上去不动,像一个雕塑一般,在黑夜里更像一截破木桩子,可他的身体已经像绷紧的弓箭一样,准备随时抄起鸡笼子往黄皮子身上捂去,只要黄皮子靠近河岸的那只母鸡。
母鸡离的不算远,只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他就有十足的把握。
真得近了,他清楚的感知到母鸡没有了任何动静,停下了啄食,想必那只母鸡也发现了异常。
等母鸡再次发出声响的时候,是急促扑棱起翅膀的声音,张国全知道机会来了,一把将鸡笼子抄起来,原地一个飞扑,又快又准的将笼子口朝母鸡的位置按去。
抓到了,鸡笼子里吱吱唧唧的乱叫。
而刚才惊慌逃窜的母鸡,已经扑进水里了,幸好没被黄皮子咬住,要不然他可不好跟白鸽交差了。
张国全扯着绳子,把母鸡拽了上来,一只手提溜着母鸡的翅膀,一只手抓着鸡笼子,往小卖部方向走了过去。
完成了神婆交代的任务,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等离打麦场不远的地方,他把母鸡松开,这离家近,不怕母鸡跑丢了。
至于鸡笼子,里面装着一只黄皮子,还在闹腾着,他把鸡笼子往上提的同时,拍打了几下。
“别闹腾了,借你用用,你放心,不会杀你的。”
他说的话好像很管用,被捉的那只黄皮子真的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趴在笼子里。
张国全心想,黄皮子果然有灵性,连人话也能听懂。
张国全觉得惊喜,对着里面的黄皮子自言自语道:“等你帮杨奶奶办成了事,一准给你鸡吃,欸,不行,你不能吃鸡,还得留着下蛋呢,要不我还是抓青蛙或者老鼠给你吃吧。”
只可惜黄皮子再有灵性,也不会说话,只是趴着不再动弹,张国全却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是黄皮子的腿,腿上的毛发明显的和身上有差别,略深一点,张国全知道这只黄皮子就是前天那只瘸腿的黄皮子。
现在想想,能抓住这只黄皮子,可能并不是他当时有多敏捷,是这只黄皮子的腿行动不便,才让他有了抓住的机会,要是换成正常的黄皮子,估计他那一下子还真不一定能抓住。
估摸着还有其他原因,这只黄皮子因为受了伤,这两天肯定没能好好捕到食物,才冒险要吃那只鸡,正常黄皮子的话,应该会注意到他坐在那里,不会再去冒险,离多远就该跑走了。
这么一想,张国全只觉着跟这只黄皮子还挺有缘分。
拎起来,转过小卖部后墙,还没进院子,一个声音吓得他差点把鸡笼子给扔了。
“哇……”